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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市骨科医院,VIp病房。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把消毒水味儿都晒得淡了些。陈成闭着眼,跟具标本似的挺在床上,脸色煞白,嘴唇还带着点吐过血的暗红。可谁也不知道,这哥们儿胸口贴着的那块暖玉(玉琮)正跟个微型核电站似的,突突地泵着热流子,把他那差点被抽干的精神头儿一点点往回顶。
刚才他可是玩了个险活儿——用尽吃奶的劲儿,在被单上画了个鬼画符(残缺的归墟印记)。这活儿刚干完,玉琮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嗡”一声,一股子贼精纯、贼暖和的金光“咵嚓”就灌满了全身经络!这感觉,比他当年在警校跑完负重十公里后灌下去的那罐冰可乐还带劲!之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疼,还有脑袋瓜子被掏空的虚,刷一下就退了潮。虽然身子骨还是沉得像灌了铅,动不了,可那意识,就跟擦掉了水雾的玻璃似的,蹭亮!
成了!陈成心里头嗷一嗓子。这玉琮跟那鬼画符(印记)还真对上频道了!虽然还是弄不明白这“归墟·潮汐”到底是啥玩意儿,但至少这“钥匙”的“说明书”(印记),自个儿算是勉强“下载”到手了!这感觉,就像在茫茫大海里突然捞着了个GpS定位器,虽然没地图,但好歹知道屁股底下这片水叫啥名儿了!
就在他美滋滋“消化”这意外之喜的当口——
笃笃笃。
病房门被敲得挺有节奏。
“查房。”一个挺温和的男中音在门外响起,听着就跟邻家大叔似的。
门开了。进来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倍儿溜光的中年医生,身后还跟着俩低眉顺眼的实习生,推着小车,上面瓶瓶罐罐一大堆。这医生胸前挂着个牌子:副主任医师,张明哲。
嚯,阵仗不小。门口那俩换了岗的警察小哥,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在这“张副主任”和他身后实习生脸上来回扫了好几遍,证件也查了,看着没啥毛病,才放人进去。
“张副主任”走到陈成床边,动作那叫一个专业娴熟。翻翻眼皮,看看瞳孔,听听心肺,一边嘴里还跟背书似的对着实习生叨叨:“…深度昏迷状态,生命体征趋于平稳,但神经系统受损严重,恢复周期长,护理要格外精细…”那俩实习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拿着笔在本子上刷刷记,一副求知若渴的乖宝宝样儿。
没人留意到,“张副主任”看似不经意搭在陈成腕脉上的三根手指,指尖微微泛着点不正常的青白色,一股子冰得渗人的气息,跟条小毒蛇似的,悄么声儿就往陈成皮肤底下钻!这哪儿是诊脉,分明是暗地里下黑手,想探探陈成这“深度昏迷”到底是真是假!更阴的是,这阴寒气还带着股子迷魂药的劲儿,要是陈成真昏迷着,被这玩意儿一钻,立马就得睡得跟死猪一样,神仙也叫不醒!
陈成心里冷笑一声:“孙子,搁这儿演双簧呢?”他表面不动如山,连呼吸节奏都没乱半分,意识深处却跟玉琮打了个招呼:“哥们儿,护驾!”玉琮微微一动,那层护体的金光跟智能防火墙似的,精准识别恶意程序,“唰”一下就把那股阴寒毒气挡在了“国门”之外,顺带还沿着那医生探进来的手指头,悄咪咪反送回去一道细微的、带着警示意味的震荡波。
“张副主任”搭脉的手指头微不可查地哆嗦了一下,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子寒气从他指尖倒灌回来,激得他胳膊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更让他心惊的是,目标脉象沉缓无力,完全符合重伤昏迷特征,可自己那点试探的阴寒劲儿,就跟泥牛入海似的,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反而被一股子堂皇正大的力量给“弹”了回来!高手!绝对的高手!这陈成要么是真昏迷但有奇物护体,要么就是装昏迷装到了骨髓里!无论是哪种,都说明这趟水比他想象的深得多!
他脸上那点职业化的温和瞬间僵住,眼神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惊疑和忌惮。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扶了扶眼镜,掩饰住内心的波澜,对着实习生继续“科普”:“…继续维持当前治疗方案,重点监测颅内压和神经反射…把营养液换上。”他指了指小车上挂着的一袋淡黄色、标注着“特殊氨基酸营养液”的袋子。
一直低着头的实习生里,那个身材略显娇小、帽檐压得很低的,立刻手脚麻利地拿起那袋“营养液”,换下了陈成正输着的普通葡萄糖液。动作快得跟训练过千百遍似的。就在针头刺入输液管橡胶接口的瞬间,陈成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蕴含着某种奇异生命能量的清凉气息,顺着那淡黄色的液体,混进了自己的血管!
这东西一进来,胸口那玉琮就跟闻到腥味儿的猫似的,“嗡”地轻震了一下,金光流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丢丢。更神奇的是,陈成感觉自己那被掏空的精神力,像是干裂的土地吮吸到了甘霖,恢复速度明显提升了一截!这…这难道是“蜂鸟”说的“营养剂”?伯爵那老阴比派人送来的?他想干啥?帮我疗伤?催熟?陈成心里疑窦丛生,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在吸收这股“补品”。
“张副主任”看着输液管里流淌的淡黄色液体,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叮嘱了几句“密切观察”的套话,便带着两个“实习生”离开了病房。从头到尾,表演得天衣无缝,连门口那俩警察小哥都没看出半点破绽。
门一关,病房里又只剩下监护仪单调的“嘀嘀”声。
陈成闭着眼,心里头翻江倒海。
刚才那“张副主任”,绝对是“潮汐”的人!而且是个硬茬子!那阴寒的探查手段,绝对是练家子!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送来的“营养剂”——这玩意儿效果立竿见影,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伯爵这老狐狸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是想把他快点养肥了好宰?还是想催化他体内的“印记”?或者…两者都有?
玉琮传递来一丝稳定的意念,似乎在安抚他稍安勿躁。陈成深吸一口气(虽然外人看来他依旧昏迷不醒),强行压下杂念。管他黄鼠狼给鸡拜啥年,这送上门来的“补药”,不吃白不吃!先把伤养好,恢复实力才是硬道理!他开始尝试引导玉琮的力量,配合着那“营养剂”带来的清凉能量,加速修复受损的身体和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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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市郊区,省军区总医院,地下负三层,戒备森严的病理中心。
空气冷得能结冰碴子,浓重的福尔马林味儿混着消毒水,呛得人脑仁疼。这里跟楼上那些阳光明媚的病房完全是两个世界。
最深处一间最高规格的解剖准备室里,灯光惨白得瘆人。严克明那已经没了半点生气的身体,一丝不挂地躺在冰冷的金属解剖台上,像个被拆光了包装的破败人偶。皮肤透着死灰,眼窝深陷,嘴巴微张,凝固着一个极度惊恐的表情。几个穿着全套防护服、戴着护目镜和N95口罩的法医和技术人员,正围着这台子忙活,动作刻板得像机器人,眼神里只有麻木和疲惫。在这地方待久了,活人都能磨没了人气儿。
门外走廊,气氛更是剑拔弩张,火药味儿浓得一点就炸。
省军区政委冯国梁,一身笔挺的将军常服,腰板挺得跟标枪似的,堵在解剖室门口。他身后站着俩荷枪实弹、眼神跟刀子似的卫兵。老爷子那张国字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腮帮子咬得咯嘣响,死死瞪着对面那伙人。
对面领头的也是个老熟人——省纪委副书记罗国华。这位罗书记这会儿脸色也不咋好看,青一阵白一阵的。他身后跟着几个省纪委案管室和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精兵强将”(李国华主任也在其中),还有一位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看着挺德高望重的老头——省里首屈一指的病理学权威,刘老教授。两边人马隔着个解剖室的门,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
“冯政委!你这是干什么?干扰联合调查组正常工作吗?!”罗国华先发制人,声音拔高,带着官威,手指头都快戳到冯国梁鼻子上了,“严克明同志的遗体解剖,是省委常委会决定!是查清死因的关键程序!你带着兵堵在这里,是什么意思?难道军区要凌驾于省委之上?!”
“放屁!”冯国梁嗓门比他还大,跟打雷似的,震得走廊顶上的灯管都嗡嗡响,“罗国华!少拿常委会压老子!严克明死得蹊跷,老子第一个要求彻查!但查,也得按规矩查!也得讲党性原则!”他猛地一拍身边卫兵捧着的那个沉重的黑色密码手提箱,发出“哐当”一声闷响。“看见没?我军最高保卫部门特批的‘黑匣子’!全程无死角记录!非军方授权,谁也打不开!更删不掉!你们要解剖,行!但必须在这‘黑匣子’监控下进行!全程记录!所有提取的样本、数据,必须由军地双方共同签字封存!少一样,少一个步骤,今天这刀,谁也别想动!”
罗国华气得脸都绿了:“冯国梁!你这是胡搅蛮缠!我们纪委、公安、检察组成的联合调查组,难道还会作假不成?!你这分明是不信任组织!是在制造对立!”
“老子不是不信任组织!老子是不信任某些人!”冯国梁寸步不让,眼神跟刀子似的刮过罗国华和他身后的李国华等人,“严克明是怎么死的?脑干莫名其妙损伤!郭齐宏颅内出血之前脖子后面还有个针眼儿!这他娘的是普通疾病?这是谋杀!是高科技谋杀!你们那套常规解剖手段,能保证不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动手脚?!”他这话就差直接点名赵立春要毁尸灭迹了!
李国华脸色变了变,赶紧打圆场:“冯政委,罗书记,两位领导消消气!都是为了工作嘛!刘老教授是权威,我们纪委和公安的同志也都在场监督,程序上绝对不会有问题…”
“权威?”冯国梁冷笑一声,指着那位一直没吭声的刘教授,“刘老是病理权威不假!但他也是人!是人就有疏忽!就有可能被干扰!就有可能……被威胁!(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老子今天把话撂这儿!没有这‘黑匣子’盯着,谁也别想靠近解剖台半步!你们纪委要记录,行!用你们的设备!但老子军方的‘黑匣子’,也必须同步开机!双重保险!缺一不可!这是底线!”
场面彻底僵住了。罗国华气得直哆嗦,但又不敢真跟这手握枪杆子的老倔牛硬顶。李国华急得直搓手。刘教授更是尴尬地站在一边,老脸通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解剖室里的法医们听着外面元帅大将级别的吵架,更是大气不敢出。
就在这顶牛的节骨眼儿上,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众人扭头一看。
诸成在省委秘书长李维民和政法委书记刘卫东的陪同下,快步走了过来。他面色沉肃,看不出喜怒。
“吵什么?”诸成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威严,瞬间压下了走廊里的火药味,“隔着几条走廊都听见了!像什么样子!”
“诸书记!”罗国华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上前告状,“您来得正好!冯政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