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炮口转向(1 / 2)

陈成请来诈药包纪委老周“喝茶”。

指着汇款截图笑问:“时间戳误差三秒,林省长手表该校对了?”

老周瞳孔地震:“有人做局钓我们?”

诸成突袭印刷厂,女老板媚笑:“领导,我们只印‘学习材料’。”

——陈成手机震动:“境外账户资金链,源头指向林派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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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五十五分,离约好的三点还差五分钟。陈成办公室的门板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砰!砰砰砰!”

敲门声不是敲,是砸。带着一股能把门板拆下来当柴火烧的暴躁劲儿。震得门框边簌簌往下掉灰。

秘书小刘的脸皱得像颗苦瓜,脑袋从门缝里怯生生探进来:“陈处…周、周处长到了…”

话音未落,一股混合着浓烈烟草和旧皮革味儿的风就粗暴地卷了进来。来人个子不高,却像一尊移动的铁塔,走起路来地板都在呻吟。省纪委那位大名鼎鼎,人送外号“炸药包”的周处长,周正刚。他一身半旧的灰色夹克,领口敞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蓝衬衫,板寸头根根直立,眼神锐利如鹰隼,脸上每一道深刻的皱纹里都刻着“生人勿近”和“挡我者死”。

周正刚大步流星冲到陈成办公桌前,看都没看旁边沙发上的诸成一眼,蒲扇般的大手“啪”一声拍在桌面上,力道之大,让桌上茶杯盖都蹦跶了一下。他开口,嗓门洪亮得能掀翻屋顶:

“陈成!搞什么名堂!火烧眉毛了还有闲心喝茶?!那些举报信你看见了没?铺天盖地!矛头全对着你这儿!姓林的上午还在电视上喊‘彻查’‘绝不姑息’,喊得震天响,唾沫星子隔着屏幕都快喷我脸上了!你倒好,稳坐钓鱼台?喝茶?!”他狠狠瞪了一眼陈成手里那杯刚续上的新茶,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喝得下去吗你!”

唾沫星子真有几滴精准地溅到了陈成桌面那堆崭新的举报信上。陈成眼皮都没抬,慢悠悠放下茶杯,发出“嗒”的一声轻响,稳得像座山。

“老周,坐。”陈成指了指对面那张空着的硬木椅子,语气平淡得仿佛在招呼邻居来唠嗑,“火气太大,伤肝。尝尝今年的明前龙井,消消躁气。”

“老子肝好得很!”周正刚嘴上吼着,身体却很诚实地一屁股砸在那张椅子上,椅子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一把抓过陈成推过来的另一杯茶,看也不看,咕咚灌了一大口,烫得他龇牙咧嘴,更添了几分暴躁,“嘶…少来这套!找我什么事?是不是要老子去查是谁在背后捣鬼泼脏水?你给个方向,老子现在就带人去踹门!”

旁边的诸成看得眼角直抽抽,心里直呼“火药桶真他妈名不虚传”。

陈成没接话茬,反而闲适地靠向椅背,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他目光转向自己那台专用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屏幕上,那张“匿名”送来的、足以引爆整个省委大院的汇款截图,正散发着幽蓝色的光。

“老周,”陈成的声音不高,带着点玩味的笑意,像在聊一件趣闻,“你眼神毒,经验丰富,帮我瞧瞧这个。”他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那张高清的截图占据了整个屏幕。“林之栋,一百五十万美金,境外离岸基金,咨询服务费…啧,好大一块肥肉。”

周正刚“腾”地一下又站了起来,巨大的身躯在桌面投下一片阴影。他俯身凑近屏幕,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截图上的每一个字符,尤其是收款人姓名那刺眼的“林之栋”三个大字。几秒钟后,他猛地抬头,眼睛里爆发出饿狼看到鲜肉般的绿光,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操!铁证如山啊!这老王八蛋!藏得够深!敢收黑钱?!狗屁的咨询服务费!陈成!这玩意儿哪来的?可靠吗?老子现在就拿这个去常委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甩他脸上!看他那张‘清正廉明’的老脸往哪搁!老子让他‘彻查’!查他自己吧!”他激动地挥舞着拳头,唾沫又开始横飞,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办公室直捣黄龙。

“来源嘛,匿名人士‘热心’提供。”陈成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热气,隔着氤氲的水汽,看着周正刚那张兴奋得发红的脸,冷不丁地抛出一句,“老周啊,你看这汇款时间戳,2025年9月10日,下午3点47分19秒,格林尼治标准时加八区,精确到秒。啧,林省长的手表,怕不是刚校过原子钟?分秒不差。”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评价今天的天气不错。

周正刚挥舞的拳头僵在了半空,脸上那副“抓到惊天大案”的亢奋表情瞬间凝固。他像被人猛地掐住了脖子,兴奋的潮红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困惑的茫然,继而瞳孔骤然收缩!

“啥?手表?”他下意识地反问,目光再次死死钉回屏幕右下角那个精确到秒的时间戳——2025-09-1015:47:19Gt+8。几秒钟的死寂。

陈成没再说话,只是拿起桌角最上面那封举报信,两根手指捻着信的边缘,递到周正刚眼皮底下。信纸崭新、挺括,边缘锋利得能划破手指,浓烈的印刷油墨气味扑面而来。

时间戳精确到秒的“铁证”。

崭新如刚出炉的“举报信”。

两样东西,像两根冰冷的针,猝然扎进周正刚那颗被“办案激情”冲昏的头脑里。他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眼神里的暴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震惊到极点的悚然,甚至带着点后知后觉的恐惧。

“……有人…在钓我们?!”周正刚的声音干涩沙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透着难以置信的寒意,“用这‘铁证’…钓我们上钩?逼我们拿着假货去撞枪口?!”他猛地看向陈成,眼神复杂,“刚才老子要是真拍了桌子拿着这玩意儿冲去常委会…”

“拍桌子撞枪口?”陈成轻轻放下那封崭新的举报信,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脸上那点玩味的笑意收敛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锋利,“那你周正刚这块‘炸药包’,炸的可就不是贪官污吏,而是我们自己人。到时,送你一个‘伪造证据、诬陷省委领导’的铁案,顺带把我和诸成一起打包送上断头台,一锅端了,干净利落。林省长还能落个大义灭亲、清理门户的美名。”

办公室里霎时间落针可闻。

周正刚像被瞬间抽掉了骨头,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椅子再次发出呻吟。他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刚才那股要席卷一切的暴怒,此刻全化作了透骨的冰寒和阵阵后怕。他看着屏幕上那刺眼的汇款截图,再看看桌上崭新的举报信,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操…操他妈的…”他终于憋出几个字,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姓林的…好毒的计!”

“毒?”陈成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比冰还冷,“这才哪到哪?鱼饵做得不够真,怎么钓得上大鱼?”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两把淬火的锥子,钉在周正刚那张心有余悸的脸上,“老周,现在你还觉得,这喝茶是闲得慌吗?”

周正刚猛地抬头,看向陈成那张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脸。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眼神中的恐惧和后怕,渐渐被一种更强烈的、被愚弄后熊熊燃烧的愤怒取代。那愤怒不再是无脑的爆炸,而是像被压抑在地壳下的熔岩,滚动着,积蓄着毁灭性的力量。

“陈成,”周正刚的声音沉了下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带着钢铁的硬度,“你说吧。该怎么办?这把火,老子憋着!但老子这把老骨头,烧也要烧在点子上!”他狠狠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只是这一次,那锐利里燃烧着的是冷静而可怕的复仇之火。“炸药包”的火药似乎被重新填装,但引信,已然握在了陈成手里。

陈成没说话,目光转向一直沉默旁听的诸成。

诸成早已按捺不住,噌地站起来,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杀气腾腾:“老陈,方向!”

“两条线。”陈成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两下,如同将军沙盘点兵,“第一,这堆崭新的举报信,喷出来的墨汁都还没干透。省城东南角,‘宏昇印刷’,手艺不错,印学习材料、内部文件是出了名的又快又好。诸成,你亲自跑一趟,‘拜会’一下他们的老板娘刘艳红。她那印刷机,印出来的东西,总得有个去处。”

“宏昇印刷?刘艳红?”诸成眼中凶光一闪,狞笑起来,“老子早就听说那娘们儿路子野得很!放心,我亲自去,保证‘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动作麻利得像要上战场,“保证连她用的什么牌子油墨都给你抠出来!”说完,一阵风似的刮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