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茅屋落成后的日子,仿佛连荒野的风都变得温和了许多。坚固的墙壁厚实地挡住了夜间的寒意,干燥的地面不再泛着潮气,甚至那扇小小的窗口,在天气晴好时,还能引入一束珍贵的阳光,驱散棚内的昏暗。
食物的储备也因无忧狩猎能力的提升而变得充裕。檐下挂满了风干的肉条,虽然大多是些小型猎物,但偶尔也能添上一两条颇具分量的獐子腿或鹿肉。无忧甚至用柔软的兽皮和干燥的苔藓,勉强为自己铺就了一张不那么硌人的床铺。
生存的压力稍稍缓解,一种近乎“安稳”的感觉,在这荒僻的角落悄然滋生。
这日黄昏,无忧猎获了一只肥嫩的野兔。他熟练地将其剥皮洗净,用削尖的树枝串好,又寻来几味气味辛辣去腥的野生香料,捣碎了涂抹在肉上,这才架在篝火上细细烤制。
引气六层后,他对火候的掌控也精进了不少。气流微调,便能引导火力均匀覆盖,既不使外皮焦糊,又能保证内里熟透。
很快,油脂被炙烤得滋滋作响,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野生香料的独特气息,随着袅袅青烟,在宁静的旷野中弥漫开来,飘出很远很远。这香气远比以往烤制任何食物时都更加诱人,那是油脂、蛋白质和香料在火焰作用下完美结合的产物,是对饥饿最原始的召唤。
无忧专注地转动着树枝,看着兔肉渐渐变得金黄焦脆,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就连一直如同石雕般静坐的独孤无双,鼻翼似乎也几不可查地微微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远处荒原的小径上,出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看打扮像是附近的猎户,背着弓箭,腰间挂着些零散的猎物,正结束了一日的奔波,赶在天黑前回返附近的村庄。
他们原本低声交谈着,步履匆匆。但当一阵风将那浓郁诱人的烤肉香气送入他们鼻中时,两人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使劲吸了吸鼻子。
“咦?好香的味道!”较年轻的那个猎户惊讶地四处张望,“这荒郊野岭的,谁家在烤肉?这手艺……闻着就馋人!”
年长些的猎户经验更丰富,他眯起眼,目光锐利地扫过旷野,很快便锁定了荒坡下那座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崭新结实的茅草屋,以及屋前升起的袅袅炊烟。
“是那边。”他指了指方向,脸上却露出几分疑惑和警惕,“奇怪……这地方什麽时候多了个这麽齐整的棚子?前阵子路过还只有个破烂窝棚。”
两人不由自主地朝着茅屋的方向走近了几步,想要看个究竟。越是靠近,那烤肉的香气越是浓郁,勾得人肚里馋虫大作。
然而,当他们能更清晰地看到茅屋前的景象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脸上露出了迟疑和忌惮之色。
他们看到了一个衣衫依旧破旧、但身形挺拔、正在专注烤肉的少年。那少年动作沉稳,眼神专注,隐隐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气度。
而更让他们心头一凛的,是坐在茅屋阴影下的那个身影。
那是一个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男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如同亘古存在的岩石。他低垂着头,乱发遮面,看不清容貌,但仅仅是那个沉默的姿态,就散发出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收敛了爪牙、正在假寐的远古凶兽,随时可能暴起发难。
尤其是他身旁,随意地倚放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那剑破旧不堪,却莫名地让两个经验老道的猎户感到脖子後面凉飕飕的。
这对组合太过诡异。一个气度不凡的少年,一个深不可测的怪人,一座突兀出现的结实茅屋,还有一股诱人到反常的烤肉香气……这一切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