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路,终究要走的。”我非常诚恳地跟朱坤说,他讲的那些道理我不是不懂。但是,我们又从另外一个层面来看,一个人的成长,就像山上的竹子一样,如果根基往下长得深,将来一定会很茁壮;要是一开春就冒笋子疯狂生长的话,将来风雨一到定然会被吹倒。
哎……
朱坤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说,妈勒,你说的是竹子嘛,我们又不是竹子,当干部就是要乘风而上,有人撑的时候就要爬上高位,没人撑了再积累沉淀,说什么“厚植根基”那些鸡汤哄人的事,你是读书读多了、傻了,把这个社会当成童话故事了吗?
我跟你说场面话,你跟我讲真心话。这话题,我们终究是没有聊得下去。
我晓得朱坤说的是事实,我更晓得人生就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但是路是我选的,难不成还要自我否定吗?
就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我们等大半天,快要到午餐时间的时候,才被讨债哥叫进去,两页纸几十个问题劈头盖脸丢过来,害得我们连忙又提审了几个嫌疑人,中午饭都顾不上吃。
讨债哥倒是过硬,他不仅陪我们一起审嫌疑人抠细节,就连我们特意让人送过来的盒饭,都没有带头动筷子。
等到下午我们忙到天麻麻黑出来的时候,才听说杨家衡和杨琦陪着肥花姐,酸汤鱼吃了几大锅,温泉泡了一下午,油垢洗了好几层,脚板上的老茧都给泡胀了。
晚上溜圈散步的时候,我在院坝里遇到了杨琦,本来还想讥讽他几句,没想到这个家伙一上来就叫苦。他说,原本以为陪肥花姐是一个好活路,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是痛苦得要命,点头哈腰不说,点菜选菜、陪酒配饭,还要陪着那胖姐姐在高温浴室里一蒸就是两三个小时,人都给蒸虚脱了。
“我们这不算什么,温泉县的干部才真是辛苦。”杨琦抱怨之余,跟我感慨了温泉县干部的不容易。他跟我讲,他今在温泉池子里遇到温泉县公安局警保室主任,那个可怜的姐姐,一天要陪客人泡温泉四五回,身子都给泡出了水毒,手指大的红疮触目惊心。
得得得,既然你们这么辛苦,我就不埋汰了。
“那胖姐们休息了?”我问杨琦说,台河公安如此周到的服务,省厅领导应该很满意的嘛,该不会为难你们哦。
“鬼晓得。”杨琦说,这姐们笑呵呵的就跟菩萨一样,估计不会整什么幺蛾子,这不一回来啥都不问,只是把令狐飞燕给提了出来,谁也不许陪同,一个人在审讯室里问话呢。
“一个人?”听到杨琦这个说法,我顿时就有点奇怪,省厅的专家不会不清楚,审讯嫌疑人起码得两个人以上吗,这个肥花姐姐这样搞,又是要闹哪一出?
哎,算了吧。我心中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不是我这组接待的,我还是专心搞我的整改吧,讨债哥提出的问题,可是够我忙活的。
不仅我忙活,夜猫也被拉出来参与,说来也奇怪,夜猫接人待物不行,但是对于讨债哥的清单,他却相当认账,钦佩地说专家就是专家,一针见血、直指痛处。
我隐约感觉,夜猫像是找到知音一样。
要不,我晚上安排他们两个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