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
何雨柱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不是他自己的眼睛。
他何雨柱的眼睛,是憨厚的,是带着市井小民精明和算计的,高兴时会眯成一条缝,生气时会瞪得像铜铃。
可眼前这双眼睛,不是。
那是一双凤眸。
深邃,古老,仿佛蕴藏着一片寂灭的星空。
当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不带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神明俯瞰蝼蚁的、绝对的威压。
何雨水的目光,没有在房间里任何一个龙组成员身上停留哪怕千分之一秒。
她越过了昏迷不醒的娄晓娥。
越过了神情凝重的龙头和玄机子。
像一柄最锋利的、淬了寒毒的手术刀,精准无比地,直接钉在了何雨柱的身上。
整个指挥室的温度,仿佛在这一刻,骤然下降。
那些闪烁的屏幕,流动的代码,都像被按下了慢放键。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是他何雨柱那粗嘎的、充满了烟火气的嗓音。但说出的话,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质询。
“你去了哪?”
短短四个字,平淡得像是在问“你吃饭了吗”,却又重若山岳,狠狠砸在何雨柱的心上。
这不是一句简单的问话。
这是一句审判。
何雨柱被她那双眼睛看得心里直发毛,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了个通透,任何一点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他那股子在澡堂子里耍流氓的混不吝劲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下意识地想要挺起胸膛,给自己壮壮胆。
可胸前那两团惊人的、不属于他的柔软触感,瞬间让他破了功,那股子爷们儿的豪气,一下子就泄了一大半。
他梗着脖子,用那把清脆娇嫩,他自己听着都起鸡皮疙瘩的嗓音,强撑着回道:“我……我能去哪儿?澡堂子!我这不是一听说晓娥出事了,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嘛!”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自己真是个为了未婚妻奋不顾身的痴情好男儿。
可他的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像做了贼一样,悄悄地往旁边那座“冰山”——寒江雪的身上,瞟了一眼。
这是一个极其细微的、下意识的动作。
但,在何雨水的面前,再细微的动作,也如同黑夜里的探照灯一样,清晰无比。
何雨水的目光,动了。
它顺着何雨柱那心虚的视线,缓缓地,落在了寒江雪的身上。
寒江雪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
何雨水的目光,像一台最高精度的扫描仪,在寒江雪身上一寸寸地扫过。
扫过她那尚未完全干透的、还在滴着水的短发。
扫过她那因为强行压抑情绪而显得过分苍白的嘴唇。
扫过她那立得笔挺的风衣领子下,一小片因为羞愤和热水冲刷而微微泛红的、细腻的颈部肌肤。
最后,她的目光停顿了一下。
仿佛在空气中,嗅到了什么。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那张属于何雨柱的憨厚面孔,此刻像一张完美的面具,隔绝了所有的情绪。
但整个指挥室里,所有对能量波动敏感的人,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那股冰冷的、属于凤主的威压,在一瞬间,变得凝滞、厚重,仿佛连光线都被压得弯曲了。
龙头和玄机子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苦笑和无奈。
他们知道,最麻烦的事情,要来了。
这不是国仇家恨,不是异族入侵。
这是……神只的家务事。
而凡人,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何雨水忽然收回了目光。
她没有再看何雨柱,也没有再看寒江雪。
她只是淡淡地开口,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
但她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房间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她对着寒江雪,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却又让在场所有人,尤其是何雨柱和寒江雪,瞬间头皮发麻的话。
“他身上,”
何雨水顿了顿,那粗嘎的嗓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玩味的冷意。
“有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