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清晨,总是伴随着一种琐碎而鲜活的喧嚣。
三大爷阎埠精正提着鸟笼,哼着不成调的京剧,跟刚从厕所出来的二大爷刘海中抱怨着昨晚的剩菜又被老鼠偷吃了。
二大妈和三大妈端着各自的搪瓷脸盆,在水龙头前为谁先接水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唾沫星子横飞。
许大茂打着哈欠,端着一个豁了口的茶缸子,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正准备欣赏一下这每日上演的免费“堂会”,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血人,骑着一辆几乎散了架的自行车,正疯了一样冲进院子。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辆变形的自行车终于不堪重负,带着它的主人,狠狠地撞倒在了院子中央那棵老槐树下。
整个四合院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何雨柱蜷缩在地上,那身崭新的蓝色中山装,此刻已经变成了破破烂烂的布条,被暗红色的血迹浸透,分不清哪里是伤口,哪里是泥土。
他的脸上,满是惊恐与痛苦,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反复念叨着几个字:“血……杀人了……凤栖……”
“傻柱?!”
“天爷啊!这是怎么了?!”
死寂被一声声尖叫和惊呼打破,整个院子瞬间炸开了锅。
女人们吓得捂住了嘴,男人们脸上也写满了骇然。
许大茂幸灾乐祸地探出头,当他看清何雨柱那副半死不活的惨状时,一股压抑不住的狂喜涌上心头。
报应!
这就是报应!
他下意识地就想笑出声,可一想到何雨水那张冰冷的脸,求生的本能让他硬生生把笑容憋了回去,只是躲在人群后面,用一种既解气又惊惧的复杂眼神,死死盯着地上的何雨柱。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那扇所有人都下意识回避的、何家的黑漆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何雨水走了出来。
她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厚棉袄,那张苍白绝美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淡漠神情。
仿佛院子里的血腥与惨叫,都与她无关。
然而,当她的目光,越过惊慌失措的人群,精准地落在血泊中蜷缩成一团的哥哥身上时,她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不是愤怒,不是悲伤,也不是惊慌。
是消失。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她脸上所有属于“人”的情绪,全部抹去,只剩下一种神佛塑像般的、绝对的、空洞的死寂。
院子里的温度,仿佛骤然降到了冰点以下。
所有人的声音,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喉咙,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雨水一步一步地,朝着院子中央走去。
她的脚步很轻,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所有人的心脏上。
她走到何雨柱身边,在那一滩不断扩大的血泊前,缓缓地,蹲下了身。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众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