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何雨水站了起来。
她一动,施加在娄振华身上的禁锢便解除了。
不,不是解除。
他像一个提线木偶,身体的控制权被另一股意志接管。
他僵硬地、不受控制地跟在何雨水身后,走出了书房。
客厅里,娄晓娥正捂着嘴,对着窘迫的何雨柱轻笑,那笑容,那弯成月牙的眼眸,永远地定格在了那一刻。
何雨柱憨厚的脸上,那尴尬又欢喜的表情,也成了一副永恒的油画。
那位开门的保姆,伸向茶壶的手,悬停在半空,距离壶柄只有不到一寸,她脸上的神情,是即将完成任务的平静。
何雨水领着他,一步步走入院子。
风停了,云止了。
一只正从屋檐下振翅起飞的麻雀,那奋力扇动的翅膀,成了静止的雕塑,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
娄振华能清晰地看到它每一根羽毛的纹理,甚至能看到它那颗比米粒还小的眼珠里,映出的自己那张惊恐到扭曲的脸。
整个世界,除了他们二人,都变成了一幅巨大的、寂静的、诡异的立体画卷!
娄振华浑身冰冷,牙关不受控制地上下磕碰,发出“咯咯”的声响。
汗水瞬间浸透了他那身昂贵的丝质长衫,紧紧地贴在后背上,冰冷黏腻。
这不是人间该有的手段!
这是神魔才拥有的伟力!
这是创世与灭世的权柄!
他之前所有的精明、算计、城府、威严,在这一刻,都被碾得粉碎,连一丝灰尘都不剩。
他那颗在商海沉浮一生、自诩坚如磐石的心,彻底崩溃了!
何雨水仿佛只是带着他参观了一场无聊的画展,又领着他,回到了书房。
当两人重新站定的瞬间。
“呼——”
世界,活了过来。
窗外那片凝固的黄叶,继续着它未完的旅程,悠然飘落。
茶杯上的水汽,重新开始蒸腾。
客厅里,传来娄晓娥清脆的、带着娇嗔的笑声,紧接着是何雨柱憨憨的辩解。
麻雀振翅飞走,留下一声清脆的鸣叫。
一切都连接得天衣无缝。
仿佛刚刚那足以颠覆世界观的一幕,只是娄振华一个荒诞的、持续了万年之久的噩梦。
“咣当。”
娄振华手中的金丝眼镜,再也拿不稳,掉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毫无所觉。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少女,那眼神,再无半分审视,只剩下凡人窥见神迹后,最原始、最纯粹的敬畏与恐惧。
何雨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坐回椅子上,用一种淡漠的、仿佛是随口一提的语气,轻飘飘地补上了一句,为这神迹,安上了一个凡人能够理解的“解释”。
“忘了自我介绍。”
“我在一个不对外公开的部门,挂了个客卿的虚名。”
她的指尖在桌上轻轻一点,一枚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记,却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森然与厚重的金属徽章,凭空出现,旋转半圈,又凭空消失。
“他们习惯称呼那个地方,叫‘龙组’。”
龙组!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娄振华最后的迷茫!
他不知道龙组具体是什么,但他知道,能拥有这种神鬼莫测手段的人,绝对是这个国家最顶级的、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定海神针!
他之前还想着用财富和人脉去试探对方……
现在想来,那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不自量力!
他这是……把一尊真神,请进了家门啊!
“噗通!”
娄振华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膝盖骨重重地砸向地面。
不,没有砸到。
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他的膝盖,让他无法跪下。
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下一秒,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站直身体,对着眼前这个神情淡漠的少女,深深地、标准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那姿态,比他当年拜见过的任何一位大人物,都要虔诚,都要恭敬。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与劫后余生的恐惧,而变得嘶哑、颤抖,却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狂热与希望!
“何小姐……不!何……何大师!”
“娄家上下,从今往后,唯您马首是瞻!但凭驱策,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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