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的手接触到食材的那一刻,所有的杂念都被抛之脑后,属于顶级厨师的本能,让他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这场诡异的烹饪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半夜,当整个四合院都陷入沉睡时,一股霸道绝伦的肉香,开始从何家的厨房里,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那香味,是如此的浓郁,如此的蛮横。
它不像寻常的饭菜香,需要顺着风才能飘散。
它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主动地、强势地钻进了每一道门缝,每一扇窗户的缝隙。
中院的、后院的,一户户人家,在睡梦中的人们,开始不自觉地咂嘴,翻身,喉头滚动。
有些睡得浅的,甚至直接被这股香味给活活馋醒了。
“谁家啊!大半夜的炖肉!还让不让人睡了!”
“我的天,这是放了多少肉啊,怎么这么香……”
“造孽啊!闻得着吃不着,这谁受得了啊!”
院子里,开始响起一阵阵低低的、压抑着欲望的咒骂和议论。
而这股香味最主要的攻击目标,便是斜对门,那间阴暗、逼仄的贾家。
“咕咚。”
黑暗中,贾张氏狠狠地咽了口唾沫,那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清晰得吓人。
她那双因为肥胖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窗户的方向,鼻翼疯狂地翕动着,像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饿狼。
秦淮茹也被这股香味折磨得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她的心,一半是来自生理的、对食物的极度渴望;
另一半,则是来自心理的、对何家那冲天富贵的无尽嫉妒与怨毒。
凭什么!
凭什么他何雨柱能吃香的喝辣的,马上还要娶资本家小姐,而自己,就只能带着孩子在这阴暗的屋子里闻味儿?
而里屋,早已被饥饿折磨得双眼放光的棒梗,更是死死地攥着拳头。
那香味,对他而言,就是这世上最恶毒的酷刑。
拂晓,天色微明。
当那锅肉炖得软烂脱骨、汤汁浓稠如蜜时,何雨水亲自打开了锅盖。
她没有将肉盛出来,而是端着那口滚烫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铁锅,一步步地,走出了厨房。
她没有回屋,也没有走向任何一家。
在院里所有人或明或暗的窥视下,她迈着平静的、仿佛丈量过的步伐,走到了四合院正中央,那口终日人来人往的水井旁。
“咣当。”
一声清脆的闷响。
她将那整整一锅,至少五斤,汤汁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红烧肉,不偏不倚地,放在了井沿上。
做完这一切,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便转身,走回了自家屋子,并轻轻地关上了门。
那口锅,就那样孤零零地,像一座祭品,摆放在院子的中央。
锅里那红得发亮、颤颤巍巍的肉块,在晨曦微光下,散发着一层妖异的光泽。
整个四合院,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却又无人能够抗拒的,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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