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我们去娄家,提亲。”
何雨水那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像一根冰锥,狠狠扎进了何雨柱那颗刚刚因为窃喜和紧张而“怦怦”狂跳的心脏。
“提……提亲?!”
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手里的土豆“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他也浑然不顾。
那张憨直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惊恐的苍白。
“妹!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他压低了声音,像做贼一样凑到何雨水跟前,急得满头大汗,“人家……人家晓娥今天才刚跟许大茂那孙子签了字离婚!咱后天就上门提亲?这……这传出去,我成什么人了?撬人墙角,趁虚而入?院里那帮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不行!绝对不行!”
在他那简单而传统的观念里,这事儿办得太不地道,太不讲究了。
就算再喜欢,也得等个一年半载,等风声过去了,等一切都平息了,才能托个媒人,走个正经的流程。
哪有今天离婚,后天就上门提亲的道理?
这比强盗还霸道!
然而,何雨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转身,将那套崭新的中山装和锃亮的皮鞋,一件件拿起来,仔细地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何雨柱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可这火刚烧到嗓子眼,一接触到妹妹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就又“滋啦”一声,化作了一股无处安放的焦躁。
他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熊,在小小的厨房里来回踱步,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不行,太快了,不合规矩,晓娥她……她会怎么想我?娄家的人会怎么看我?”
“规矩?”
何雨水终于开口了,她将那双崭新的大头皮鞋放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也像锤子一样,敲在了何雨柱的心上。
“哥,规矩是给谁定的?”她缓缓转过身,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无尽讥讽的弧度,“是给那些需要靠着别人的眼光才能活下去的凡人定的。你告诉我,你现在,还是吗?”
何雨柱被问得一愣,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觉得,是你的幸福重要,还是那些人的唾沫星子重要?”何雨水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穿透力,“你觉得,是娄晓娥这个人重要,还是那套可笑的、吃人的‘规矩’重要?”
一连两个问题,像两记重拳,打得何雨柱晕头转向,脑子里一片空白。
何雨水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她上前一步,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循循善诱的冰冷:“哥,你动动你那被浆糊塞满的脑子好好想想。娄晓娥现在是什么时候?”
“是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信仰崩塌,内心最空、最脆弱、最需要人拉一把的时候!”
“这时候不去,难道要等她被娄家那些算计磨平了心气,变成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还是要等到别的豺狼虎豹,闻着味儿凑上去?”
“我告诉你,什么叫趁虚而入。”何雨水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笑意,“趁她心防大开,一举攻占,让她在最深的黑暗里,只看得到你这一束光。这,才叫趁虚而入。”
“至于名声……”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哥,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名声。我说你是英雄,你就是英雄。谁敢说半个‘不’字,我就让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这番话,霸道,蛮横,不讲道理。
却像一道神谕,狠狠地刻进了何雨柱的世界观里。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快十岁,却仿佛能主宰世间一切的妹妹,那颗纷乱如麻的心,在极致的震撼之后,竟然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