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向玻璃的另一侧,观察室里。
赵卫国面沉如水,静静地看着审讯室里那近乎失控的一幕。
旁边的小刘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低声道:“赵队,这个何雨柱,简直就是个疯子……会不会……”
“看他的眼睛。”赵卫国打断了他,声音低沉而笃定,“他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愤怒和担忧。那不是一个凶手在演戏,那是一个哥哥在为自己妹妹的安危拼命。高材生……他找错人了。”
赵卫国的话,让小刘心头一凛。
他再次看向那个在铁椅上咆哮的男人,忽然觉得,那不是疯子,那是一头被逼到绝境,只能用最原始的嘶吼来保护幼崽的野兽。
……
与此同时,另一间审讯室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易中海坐在轮椅上,由一大妈陪着,老泪纵横,哆哆嗦嗦,将一个受了天大惊吓和委屈的老好人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公安同志啊……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一个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废人,手脚都被打断了,连下地走路都要人拿轮椅推,我怎么可能去杀人啊……”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仿佛比窦娥还冤。
负责审讯的两个年轻公安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耐烦。
他们按照高材生的指示,不断地施加压力,反复盘问他案发当晚的每一个细节。
终于,在持续的高压下,易中海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惊恐和算计,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救命稻草,猛地一拍大腿(虽然没什么力气)。
“公安同志!我……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激动,“是雨水!是何雨水那个丫头!她……她不对劲啊!”
审讯的公安精神一振:“怎么不对劲?”
“她平时看着闷声不响,病恹恹的,跟个闷葫芦似的。可那眼神,有时候毒得很!”易中海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种后怕的、神秘兮兮的表情,“你看她一眼,她就冷冰冰地回看你,那眼神,像……就像一条小毒蛇!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还有!我这手脚,就是因为得罪了她才断的!我好心好意的让傻柱把炖好的鸡,拿走给对门的孩子补补身体,她不仅打了我,转头还找人断了我的手脚!这事儿要是和何雨水没有任何干系,打死我都不信!”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可以解释一切的突破口,也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肯定是她!王媒婆和李伟,肯定都在背后说过她坏话,得罪过她!她怀恨在心!她哥就是个愣头青,傻柱傻柱,脑子里缺根弦,什么都听他妹妹的!一定是她躲在背后指使她哥干的!”
说到这里,他仿佛想到了一个更可怕、也更能让他自己脱罪的可能,他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在发颤:
“或者……或者她根本就是装病!对!她一定是装病!用生病来做不在场证明!其实她自己,她自己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京城大侠’!!”
这番恶毒的、毫无根据的污蔑,从他这个“德高望重”的劳动模范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说服力。
他把所有的脏水,所有的罪恶,都毫不犹豫地,泼向了那个还在病榻之上、生死不知的少女身上。
而在另一边,被何雨柱的“滚刀肉”战术彻底激怒的高材生,终于撕下了他那层优雅的伪装。
他狠狠地将烟头摔在地上,用皮鞋碾灭,那张英俊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他猛地拉开门,对着门外守着的公安,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把他给我铐死在椅子上!用强光灯照着他!不准他睡觉!不准给他水喝!我倒要看看,是他一个厨子的骨头硬,还是我从苏联学回来的审讯手段硬!”
“科学”审讯,在这一刻,宣告彻底失败。
取而代之的,是即将到来的、最原始的肉体折磨。
院子里的风,似乎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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