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歪在躺椅上，像一截被雷劈过的枯木。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满地的血污、残肢，看着自己那三个生不如死的儿女，浑浊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精明与算计，只剩下一种近乎凝固的死寂。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算计了一辈子，谋划了一辈子，从一个俏丽的小寡妇，到这个四合院里说一不二的老虔婆，她以为自己是最后的赢家。
她榨干了何雨柱最后一滴血，霸占了他的房子，养大了自己的儿孙，她以为她可以安享晚年，看着贾家在这个院子里开枝散叶。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最终的结局，会是这样。
报应。
这两个字，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在她干涸的心脏里，来回地切割着。
何雨水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没有像对待棒梗他们那样，带着浓烈的恨意和暴戾。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秦淮茹，眼神幽深得像一口古井。
“秦淮茹。”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秦淮茹的身体微微一颤，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哥临死前，还在念叨着你的名字。”何雨水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秦淮茹的心上，“他说，他对不起你，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秦淮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一滴浑浊的眼泪，顺着她深刻的皱纹，缓缓滑落。
“你看，他就是这么傻。”何雨水自嘲地笑了笑，“傻了一辈子。到死，都觉得是自己亏欠了你们。”
她拉过旁边一把沾了血的凳子，在秦淮茹面前坐下，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可以看清对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我今天不杀你。”何雨水说。
秦淮茹猛地抬起头，那双死灰色的眼睛里，竟然迸发出了一丝求生的光芒。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何雨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秦淮茹，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回答我。”
“这一辈子，你爱过我哥吗？”
“哪怕只有一天，一个时辰，一瞬间。”
“有过吗？”
这个问题，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秦淮茹混沌的脑海。
爱？
什么是爱？
她想起了年轻时，那个穿着干净白衬衫，会红着脸把饭盒塞到她手里的年轻厨子。
她想起了无数个深夜，他把热腾腾的饭菜端到她面前，看着她和孩子们狼吞虎咽时，脸上那满足的笑容。
她想起了他为了棒梗，低三下四地去求人。
她想起了他为了这个家，一次又一次地推开自己的幸福。
那些画面，一幕一幕，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她的心，竟然久违地，有了一丝刺痛。
可是，那刺痛很快就被另一种更强大的东西所取代。
是算计，是权衡，是生存的本能。
她需要何雨柱，需要他的工资，需要他的庇护，需要他这头老黄牛，来为她们一家人拉车。
至于爱？
那是什么东西？
能当饭吃吗？
秦淮茹的嘴唇蠕动了许久，她想说“爱过”，她想用这个字，来换取自己活命的最后机会。
她一辈子都在撒谎，不差这一次。
可是，当她对上何雨水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时，那个“爱”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知道，在眼前这个已经化身修罗的女人面前，任何谎言，都是徒劳的。
最终，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有。
一次都没有。
这个答案，让何雨水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她点了点头，像是得到了一个预料之中的答案。
“很好。”
她站起身，不再看秦淮-茹。
“既然你这么会算计，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你算计了一辈子的东西，是怎么一点一点，化为乌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