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成梗着脖子:“堡主,俺只是想要公平的配给!”
“公平?”刘江冷笑一声,指着粮库旁晾晒的野菜,指着远处正在地里劳作的流民,“那些流民,每天天不亮就下地,顶着日头开荒,手上磨出血泡,脚上沾满泥,就为了多产一口粮,让全堡人能活下去。你呢?训练时躲在阴凉处偷懒,夜里还偷偷抱怨,现在还敢闹粮库,这就是你要的‘公平’?”
吴成被说得满脸通红,却依旧不服:“俺是明军,俺会打仗!”
“会打仗?”刘江抬手,让士兵拿来一把断枪,扔在吴成面前,“这是上次守城时,流民出身的二狗用的枪,他用这把枪,捅死了三个清军,最后自己战死在缺口处。你呢?你手里的枪,杀过几个鞑子?你所谓的‘会打仗’,在刘家堡,不如流民的一把锄头!”
吴成看着地上的断枪,又想起二狗战死的传闻,终于低下头,不再说话。刘江转头看向张文弼,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张大人,刘家堡的配给,是按‘贡献’分配,不是按‘身份’。流民种地,是贡献;工匠铸炮,是贡献;士兵打仗,是贡献,谁为刘家堡活下去出的力多,谁就该多领一口粮。这不是‘藐视朝廷’,这是乱世里的生存之道。若大人觉得不妥,尽可以向朝廷禀报,但只要我刘江在,这配给规矩,就不会改。”
张文弼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刘江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低头的吴成,沉声道:“念你初犯,这次饶了你。再敢闹事,按堡规处置,逐出刘家堡,自生自灭!”
吴成连忙磕头:“谢堡主饶命!俺再也不敢了!”
一场闹粮风波,暂时平息。可刘江心里清楚,这只是表面的平静,吴成的不满,张文弼的暗中记录,还有那些像马六一样的不安分者,都是堡内的“暗流”。他转头对陈武说:“加强戒备,尤其是粮库和工匠坊,盯着吴成和马六那伙人,别让他们再搞事。”
“明白!”陈武点头。
就在这时,老周凑过来,低声道:“堡主,刚才拾柴的老郑说了,马六那伙人,私下里说要等清军来了,趁乱抢粮库,还想拉拢吴成……”
刘江眼神一冷:“知道了。先盯着,别打草惊蛇。等李三从黑风寨回来,再收拾他们。”
午后的阳光依旧毒辣,粮库旁的人们渐渐散去,可空气中的紧张感却没消失。暗流还在涌动,吴成回到住处后,被张文弼的随从叫走;马六则带着小弟,躲在角落里,继续密谋着;而张文弼,回到赞画署后,又拿起了那本“密录”,笔尖划过纸页,写下新的“违制”记录。
刘家堡的日常,看似依旧,实则早已被暗流侵蚀。刘江站在粮库旁,望着远处的城头,心里沉重,内有监军和不安分者,外有即将到来的清军,他就像在走钢丝,稍不留神,就会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