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的积雪刚被清扫到边缘,露出冻硬的黄土地面,踩上去咯吱作响。天刚蒙蒙亮,两百六十余名士兵已列队站定,新投奔的义军、溃兵与老守卒混编在一起,虽穿着不一——有的穿破甲,有的着短褐,还有的裹着补丁棉袍——却都挺直了腰背,手里的长枪、刀斧整齐地斜指地面,在晨风中透着一股刚劲的气息。
校场中央,两根木杆早已立好,光秃秃的杆顶系着红绳,等着悬挂旗帜。刘江身着洗得发白的棉甲,腰间悬着那把缴获的清军腰刀,手里捧着两面折叠的旗帜,缓步走到木杆前。身后跟着赵忠,虽仍拄着拐杖,却身姿挺拔,手里捧着一卷写满军规的麻纸,脸色肃穆。
堡内的百姓们围在校场边缘,老弱妇孺挤在最前面,眼里满是期待——他们听说今天要“立军”,要给守堡的弟兄们正名,连刚分配到伙房干活的乡绅家眷,都悄悄站在人群后张望。
刘江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队列,将手中的旗帜展开。第一面旗是红色底料,中央用墨汁浓描着一个斗大的“刘”字,笔画遒劲,透着股杀伐之气;第二面旗是明黄色边,中间绣着“清源守备”四个黑色大字,虽布料粗糙,却依旧显得庄重。
“举旗!”刘江高声喝令。
两名精壮的老卒上前,接过旗帜,踩着木梯登上杆顶,将旗帜牢牢系在红绳上。风一吹,两面旗帜瞬间展开,“刘”字旗猎猎作响,“清源守备”旗紧随其后,在晨风中舒展,像两柄刺破天际的利剑。
队列里的士兵们齐齐抬头,望着飘扬的旗帜,眼神里渐渐燃起光。张奎攥紧了手里的环首刀,指节发白——他在山里当义军时,连面像样的旗帜都没有,如今竟能站在有正式旗号的队伍里,跟着“朝廷守备”抗鞑,胸口的热血不住翻腾。原蓟州卫的百户李诚也挺直了脊梁,望着“清源守备”旗,眼里的失落淡了些——虽不再是蓟州卫的兵,却成了真正守土抗敌的队伍,比之前在卫所里混日子,踏实多了。
“从今日起,我等守堡之众,正式定名‘刘家军’!”刘江的声音穿透晨雾,在校场上回荡,“一面‘刘’字旗,是记着咱们从刘家堡起家,记着弟兄们同生共死的情谊;一面‘清源守备’旗,是扛着朝廷的名分,守着这百里土地的责任!”
话音刚落,校场边缘的百姓们爆发出一阵欢呼,连乡绅王怀安都忍不住鼓掌——他虽不满“与流民同劳”,却也清楚,这支“刘家军”越强,他的家眷就越安全。
欢呼平息后,刘江抬手示意安静,继续说道:“今日起,刘家军按明制编练:五人为伍,设伍长;十人为队,设队长;三队为一哨,设哨官。全军共编两哨,外加斥候、工匠、后勤三队,统一归副守备统管!”
他侧身看向赵忠,目光郑重:“赵忠!”
“末将在!”赵忠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特任命你为刘家军副守备,统管全军日常训练、作战调度,凡军中事务,除重大决策外,皆由你全权处置!”刘江话音刚落,便将腰间的一柄短铳解下,递到赵忠手中——那是从多隆亲兵身上缴获的,虽只剩半匣弹药,却象征着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