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墙的垛口后,刘江的眼睛几乎没离开过手里的简易望远镜。这望远镜是他用两片打磨过的水晶片(之前从流民手里换来的旧铜镜改造)做成的,视野不算清晰,却足够让他看清一里外地背风坡的动静。
从正午开始,他就守在这里,连午饭都没吃——连续几日的被动挨打,让他不敢有半分松懈,他知道,巴特尔迟早会因为骄躁露出破绽,而他要做的,就是在破绽出现的第一时间,牢牢抓住。
此刻,望远镜里的景象,让他的呼吸骤然一滞。
背风坡下,蒙古骑兵们散得像摊开的沙子:十几个汉子围坐在雪地里,有的低头啃着肉干,有的靠着石头打盹,还有几个正互相推搡着说笑,腰间的刀都解了下来,随意放在脚边;不远处的马群更乱,二十多匹马低着头啃雪,缰绳拖在地上,没一个人看管;那三个负责警戒的骑兵,竟凑在一起,蹲在雪地里玩着掷石子的游戏,连望向堡墙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都下马了……”刘江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这几日,蒙古骑兵要么在马上疾驰,要么在远处的土坡下分散休息,从未像现在这样,大部分人下马聚集,还把马匹散放在一旁,活脱脱变成了“固定目标”!
他猛地放下望远镜,眼神锐利如刀,朝着身边的赵忠低喝:“赵大哥!快!召集预备队的二十个精锐,再让王铁山把东、西墙的三台抛石机,全调到北墙!”
赵忠被他的语气惊了一下,刚要问怎么回事,顺着刘江指的方向望去,看清背风坡的景象后,也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们……他们怎么敢这么松懈?”
“骄兵必败!”刘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巴特尔觉得咱们吓破了胆,不敢出去,所以才敢让弟兄们在一里地外扎堆休息——这是老天爷给咱们的机会!”
一里地,不算近,可对于抛石机来说,足够了。之前抛石机的石弹扔不到疾驰的骑兵,可现在,目标是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和马群,就算准头差些,只要石弹和震天雷能落在坡下,就能造成杀伤,甚至惊散马群——没了马,蒙古骑兵就成了没牙的老虎!
“可抛石机调过来,得时间啊!”赵忠急道,“三台抛石机,每台都得四个壮汉抬,从东、西墙挪到北墙,最少得两刻钟,要是巴特尔中途醒过神,咱们就白费功夫了!”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刘江斩钉截铁,“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错过今天,巴特尔要么抢够了撤走,要么就会重新收紧警惕,到时候咱们还得继续被动挨打!”
他指着背风坡:“你看他们的样子,至少还能再歇半个时辰——两刻钟调抛石机,一刻钟装弹、瞄准,时间够!”
说着,他一把抓住赵忠的胳膊:“你现在就去:第一,让预备队的精锐全副武装,守在北墙门后,一旦抛石机得手,马群惊散,就开门冲出去,砍杀那些没马的骑兵;第二,让王铁山带着工匠,不惜一切代价,最快速度把抛石机挪到北墙,优先装震天雷,其次装石弹;第三,让北墙的弓手,假装懈怠,别让警戒的骑兵看出破绽!”
赵忠看着刘江坚定的眼神,瞬间明白了这机会的重要性——这不仅是反击,更是扭转整个战局的关键!他用力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赵忠转身就跑,脚步快得像一阵风。堡墙后的空地上,立刻响起了他急促的呼喊声:“预备队集合!带好家伙,到北墙门后待命!”“王铁山!把抛石机往北墙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