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猎户让人做了十几个木靶,上面画着骑马的假人,底下装了轮子,让杂役队的少年们推着跑动,模拟骑兵移动。弓手们站在三十步外,要射移动的靶心。
“以前射固定靶,你们准头还行,现在射移动的,就得练‘跟靶’!”张猎户举着弓示范,眼睛盯着跑动的木靶,手臂跟着靶的方向移动,等木靶跑到身前时,猛地松弦——箭矢“咻”地飞出,正中靶心。“看清楚了?别等靶跑过去再射,要预判它的方向,提前拉弓,靶到了就放!”
可弓手们练得磕磕绊绊。有的没等靶到就放箭,箭落在地上;有的等靶跑远了才射,箭擦着靶边飞过;那个李村少年急得满头汗,拉弓时手一抖,箭竟往天上飞了。
“别急!”张猎户拍了拍他的肩膀,“心要静,眼要准。你就当这木靶是抢你家人的蒙古兵,你射不准,他就跑了!”
他们从二十步开始练,慢慢加到三十步、四十步。杂役队的少年们推着木靶跑,跑得忽快忽慢,有时还故意变向,逼弓手们调整角度。弓手们胳膊练得酸痛,手指被弓弦勒出红痕,却没人歇着——北疆流民描述的惨状还在耳边,他们知道,这一箭射不准,将来死的可能就是自己或家人。
刘江还让弓手队练“火箭打马”。把火箭绑在箭杆上,点燃引线后射向跑动的木靶。起初火箭总在半空炸开,或落地后才炸,根本炸不到靶。张猎户琢磨了两天,发现是引线太长——跑动的靶移动快,引线烧完时,箭还没飞到靶边。他们把引线剪短一半,再试时,火箭刚好在木靶上方炸开,火星溅在木靶上,虽没真烧起来,却也够吓人。
“就这么练!”刘江看着炸开的火箭,眼里有了光,“骑兵冲过来时,先射火箭打乱他们的阵型,让他们的马受惊;等他们靠近了,枪阵顶住,弓手再射落马的骑兵——这么配合,才有胜算。”
他还调了二十个刀盾手,让他们练“护弓手”——弓手射靶时,刀盾手举着藤牌站在旁边,模拟抵挡骑兵的箭雨,确保弓手能安心射击。各队之间的配合,也成了训练重点。
半个月后,一次合练。赵忠让人推着十架假马从不同方向冲来,哨声一响,长枪队瞬间结成两个方阵,稳稳顶住正面的假马;弓手队在刀盾手掩护下,射出火箭和箭矢,几支火箭在假马群中炸开,箭矢也纷纷命中靶心;侧面的假马刚靠近,分出去的长枪队立刻包抄过去,用短刀“砍”向假马腿,把假马逼得节节后退。
校场边,北疆来的那个老汉看得直点头,抹着眼泪对身边的人说:“要是俺们村有这样的队伍,蒙古兵也踏不进来啊……”
刘江站在高台上,看着校场上配合越来越默契的护卫队,心里那块石头稍稍落了些。他知道,这还不够——他们没真跟骑兵打过,木靶和假马也代替不了真骑兵。但至少,他们在准备,在朝着“防骑兵”的方向拼命练。
秋风掠过校场,吹动护卫们的衣衫,也吹动了墙头上的“刘”字旗。新的威胁迫在眉睫,可这日日不歇的训练声,却像一道坚实的屏障,让整个刘家堡都多了几分底气。
他们不知道蒙古骑兵何时会来,却知道——只要这枪阵还能站得住,这箭矢还能射得准,这堡墙还立着,他们就有勇气,再跟乱世的刀枪,硬碰硬地较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