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死了!”
流寇群里瞬间炸开了锅。白狼是他们的主心骨,是这伙人的凶性来源,他一死,所有人都慌了神。举着盾牌的心腹第一个扔下盾牌就跑,剩下的流寇哪里还有半分战意?
“跑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流寇们像溃散的潮水,转身就往树林里钻,连掉在地上的刀枪都顾不上捡。有的慌不择路,一头扎进壕沟里,被木桩刺穿;有的跑慢了几步,被墙头上射来的冷箭放倒,但更多的人还是钻进了树林,转眼就没了踪影。
直到最后一个流寇消失在视线里,墙头上的家丁们还保持着瞄准的姿势,仿佛不敢相信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赵……赵头领……你……”一个家丁结结巴巴地指着土坡上白狼的尸体,眼里满是敬畏。
赵忠慢慢放下弓,右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左臂的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他却咧开嘴,露出一个带血的笑容:“娘的……没给边关的弟兄丢人。”
箭楼里,刘江看着土坡上那具渐渐僵硬的尸体,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松,肩胛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踉跄了一下,扶住栏杆才没摔倒。
赢了。
这场仗,赢得比想象中更惨烈,也更彻底。
赵忠那一箭,不仅射穿了白狼的喉咙,更射垮了流寇最后的胆气。群匪无首,加上之前的惨重伤亡和刘家大院远超预期的防御,他们终于彻底溃散了。
“清点伤亡。”刘江的声音带着脱力的沙哑。
赵忠忍着疼,开始点数:“死了三个弟兄,伤了七个,都是刀箭伤,不致命。”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柱子……还有刚才被流箭射死的小马,还有……”
刘江闭上眼,心里沉甸甸的。三个鲜活的生命,永远留在了这场战斗里。这就是乱世,胜利的代价从来都是鲜血。
“厚葬他们。”他低声道,“抚恤金按最高的给,家里有困难的,院里帮衬着。”
“是。”
太阳渐渐升高,金色的光洒满大地,照亮了沟对岸的尸体,也照亮了院墙上血迹斑斑的家丁。没人欢呼,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沉重。
赵忠走到刘江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低声道:“少爷,您说得对……练,真能保命。”
如果不是这半个月的训练,家丁们早就像上次那样溃散了;如果不是那些石灰包和滚木,他们挡不住流寇的人海战术;如果不是……
刘江看着他,点了点头。
这场胜利,不是侥幸。是训练的汗水,是工事的坚固,是赵忠的神射,更是每个人心里那股“活下去”的执念,拧成了一股绳。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但他看着身边这些带着伤却眼神坚定的家丁,看着那道被鲜血染红却依旧挺立的院墙,心里第一次有了底气。
只要这股劲不散,这道墙不倒,他们就能在这乱世里,多撑一天,再多撑一天。
直到迎来真正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