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灼痕与母亲的耳语(2 / 2)

压抑的沉默笼罩着小小的空间,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夜澈靠在冰冷的铁皮壁上,闭着眼,冷汗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处理伤口的剧痛余波仍未散去。他从随身急救包里拿出止血粉和绷带,一言不发地给自己重新包扎,动作因为疼痛而略显僵硬,却依旧精准。

临照抱着膝盖,看着他手臂上那可怕的焦黑伤口,又看看自己手里依旧沾着油污的体温计,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恐慌。她把自己的身体缩得更紧了。

陆彦秋则在微弱的光线下,再次翻开了她的笔记本,用笔快速记录着刚才的惊险一幕,尤其是关于基因标记和高温中和的细节,眼神专注得像是在进行一场学术研究,只有微微颤抖的笔尖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我们……不能一直这样逃下去。”良久,临照带着哭腔小声说,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脆弱,“他们会一直追,我们根本没地方躲……”

“那就反击。”夜澈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决绝,“找到他们的弱点。”

“怎么找?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临照有些激动。

“我们知道这个。”陆彦秋轻轻用笔点着笔记本上她刚刚画下的一个简图——那个被黑布盖着的、空的陷阱装置,“他们大费周章,用假的模型做诱饵,说明真正的模型,或者模型里隐藏的东西,对他们至关重要,甚至可能……是他们计划的关键一环,以至于不敢用真品冒险。”

她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夜澈和临照:“而且,他们如此急切地想要我们三个齐聚去‘激活’,说明我们身上有他们无法替代的东西。这不是劣势,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筹码。”

“筹码?”临照茫然。

“对,活下去,并掀翻棋盘的筹码。”陆彦秋的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近乎冷酷的意味,“我们需要知道那模型里到底有什么。博物馆的残骸里或许还有线索,但风险太大。另一个方向……”

她顿了顿,看向夜澈:“夜先生,你之前提到的黑市,那个发布悬赏的地方。既然他们能在那里交易,或许,那里也有关于模型真正秘密的信息流动,甚至……可能有买家或者中间人,知道些内情。”

夜澈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冷的寒潭:“黑市鱼龙混杂,危险程度不比面对剑南柯的手低。”

“但那里是规则的灰色地带,或许有剑南柯的手伸不到的地方,或者……不愿意轻易触碰的势力。”陆彦秋分析道,“我们需要一个向导,一个能让我们在黑市里不至于立刻被撕碎的人。”

临照忽然小声说:“我……我或许认识一个人。他以前常来我的画室买些……不太能见光的仿冒名画,路子很野,三教九流都认识点。他欠我个人情,因为我帮他瞒过一批惹麻烦的货。他叫‘老狗’,在旧货市场有个摊子。”

夜澈和陆彦秋的目光同时聚焦在她身上。

临照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补充道:“但他只认钱,而且胆子很小,风向不对肯定第一个卖了我们。”

“足够了。”夜澈站起身,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找到他,撬开他的嘴。”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这个临时藏身点时,夜澈手臂上那焦黑的灼痕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类似静电刺麻的感觉。

几乎同时,陆彦秋猛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气。

“怎么了?”临照紧张地问。

陆彦秋脸色发白,眼神有些涣散:“不知道……好像……好像听到很多杂音……很多人在哭……很冷……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的能力似乎因为近距离接触了被破坏的标记能量,而产生了一些不可控的、混乱的反馈。

夜澈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疤,又看看陆彦秋痛苦的样子,左眉骨的刺痛再次袭来,伴随着一个极其模糊的、女人的破碎耳语,仿佛从记忆深渊最底层泛起——

“……澈儿……记住温度……活着……才是最大的反抗……”

他猛地甩了甩头,将那幻听驱散。

母亲的……声音?

报刊亭外,旧城市的霓虹开始黯淡,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正缓缓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