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木靶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弹孔，略微偏离靶心，但考虑到他是第一次使用，这精度已经相当不错。
蒙恬放下火铳，看了看靶子，又看了看手中还在冒烟的“霹雳铳”，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评价了一句：“声响太大，烟尘过多，射速…太慢。”
我的心微微一沉。果然，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些问题确实存在。
“将军明鉴。”我坦然承认，“此乃初代产品，确有许多不足。声响烟尘乃火药特性所致，射速慢在于装填繁琐。下官正在设法改进。”
蒙恬不置可否，将火铳递还给亲卫，目光扫过旁边摆放的几个用来测试威力的厚重木板和皮甲，上面布满了之前试射留下的孔洞和撕裂痕迹。
“威力尚可。”他走到一块被铅弹打得几乎洞穿的厚木板前，用手指摸了摸边缘，终于给出了一个算是肯定的评价，“破甲能力，优于强弩。”
我正要松口气，他却突然转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我：“徐少监，此物造价几何？一名熟练军士，操练至可战，需多少时日？与弓弩相比，利弊如何？大规模列装，后勤可能保障？”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来，个个切中要害，直指核心。这不仅仅是看威力，更是从一军主帅的角度，全面评估一种新武器的实战价值。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我整理了一下思路，从容应答：
“回将军，目前造价高于强弩，主要在于铜料和工时。但随着流水线生产完善，成本可大幅下降。操练时日，因其后坐力与声响异于常器，军士需适应，但无需弓弩手那般数年苦练，数月之内，应可掌握基本射击。其利在于破甲威力和威慑力，百步之内，堪称无敌；其弊在于射速、射程（目前有效射程约百步，不如强弩远射）、受天气影响较大（风雨天难以击发），以及声响烟尘易暴露目标。”
我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后勤，下官已着手制定标准，火药定量分装，弹丸统一规格，并培训专门维护工匠。只要原料供应稳定，保障并非难事。”
蒙恬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中的审视意味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考。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那支“霹雳铳”，缓缓道：“若…能组建一支数百人的奇兵，皆装备此物，于两军对阵之初，突然齐射…”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我和他眼中都闪过了一道光。那画面，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再坚固的阵型，再精良的盔甲，在几百支“霹雳铳”的齐射下，恐怕也会瞬间崩溃！
蒙恬猛地看向我，眼神灼灼：“徐少监，此物…可能优先装备我北军？”
我心中狂喜，知道这关算是过了，而且得到了这位大佬的认可！但面上还是保持着冷静：“将军，此事需由陛下圣裁。下官定当加紧生产，改进工艺，争取早日让利器装备我军将士！”
蒙恬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小：“好！本将等着你的好消息！若有所需，可来找我！”说完，便带着亲卫，大步流星地离去，背影挺拔如枪。
看着蒙恬远去的身影，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有些湿了。这位大将军的气场，实在太强了。
徐福这时才敢凑过来，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我的乖乖，这就是蒙恬将军？眼神跟刀子似的，吓死我了…不过，他好像很看好咱们的‘霹雳铳’？”
“何止是看好。”我笑了笑，心情大好，“他这是看到了这东西在战场上的巨大潜力。有了他的认可，咱们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多了。”
看来，这“霹雳铳”的名头，算是真正打出去了。接下来，就是拼命提高产量和质量，等待登上历史舞台的那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