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日的黎明,西山笼罩在薄雾中。粥姚藏身于一棵古松上,透过枝叶缝隙观察下方的皇家围场。她身着猎户装扮,脸上抹了泥灰,腰间别着岁歌给她的匕首和那支木簪。
三天来,她和岁歌分头准备。岁歌联系了父亲的老部下,暗中调集了一支忠诚的卫队;她则与林如海派来的人接头,拿到了岁威远私通敌国的铁证。此刻,岁歌应该已经带着证据埋伏在围场另一侧了。
远处传来号角声,皇帝的车驾到了。粥姚屏住呼吸,看着华丽的仪仗缓缓进入围场。皇帝一身戎装,骑着白马,左右是太子和几位重臣——岁峥在列,却不见岁威远。
奇怪...粥姚暗自嘀咕。按计划,岁威远作为兵部尚书应当随驾。
围猎开始,王公贵族们四散追逐猎物。粥姚悄悄滑下树,借着灌木丛掩护,向岁歌预定的汇合点移动。
刚走几步,一阵异样的沙沙声从身后传来。她本能地侧身,一支弩箭擦着脸颊飞过,钉在前方的树干上。
果然来了。灰衣人从树后闪出,手持短弓,岁大人料到你会有此一举。
粥姚认出这就是多次追杀她的刺客。她迅速拔出匕首:岁威远在哪?
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在地府。灰衣人冷笑,又搭上一支箭。
粥姚计算着距离——太远,无法近身攻击;逃跑又会被箭射中。就在灰衣人拉满弓的瞬间,一道墨蓝色身影从侧面扑来,将他撞倒在地。
岁歌!
岁歌与灰衣人扭打在一起。灰衣人袖中滑出一把短刀,直刺岁歌腹部。岁歌勉强闪开,刀锋划过肋下,鲜血顿时浸透衣衫。
岁歌冲粥姚大喊,去找陛下!
灰衣人趁机翻身压住岁歌,短刀高高举起。千钧一发之际,粥姚甩出匕首,正中灰衣人肩膀。他惨叫一声,岁歌趁机将他踢开。
岁歌捂着伤口站起来,我拖住他,你去...
话音未落,更多的脚步声从四周传来——岁威远的亲兵包围了他们。
真是感人的重逢。岁威远缓步走来,一身猎装,腰间配剑,侄子,我本以为你至少会聪明一次。
岁歌将粥姚护在身后:叔父,收手吧。证据已经交给林大人了,你逃不掉的。
岁威远大笑:林如海?那个懦夫敢露面吗?他一挥手,亲兵们亮出兵器,杀了他们,做成野兽袭击的样子。
亲兵逼近。岁歌低声对粥姚道:我数到三,往西跑。那边有条小溪,顺着它...
粥姚坚定地打断他,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猛地扬向空中。粉末随风飘散,亲兵们顿时咳嗽不止,眼睛红肿流泪。
闭气!岁威远急忙后退,是药粉!
趁乱,岁歌拉着粥姚冲出包围。两人跌跌撞撞地向围场中心跑去,身后追兵不断。
那是什么?岁歌边跑边问。
辣椒粉混了痒痒草。粥姚气喘吁吁,效果持续不了多久...
果然,不久后追兵的脚步声又近了。岁歌的伤口不断流血,脸色越来越苍白。转过一片灌木,前方豁然开朗——皇帝正在空地上休息,周围只有几名侍卫!
陛下!岁歌用尽全力喊道,臣有要事启奏!
侍卫们立刻拔剑阻拦。岁威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护驾!有刺客!
混乱中,岁歌推开侍卫,跪在皇帝面前:陛下!臣有岁威远贪墨军需、私通敌国的证据!
岁威远赶到,厉声喝道:陛下明鉴!这逆子被妖女蛊惑,意图不轨!
皇帝皱眉看着浑身是血的岁歌和满脸泥灰的粥姚:究竟怎么回事?
陛下!粥姚也跪下,取出染血的文书,民女粥姚,太医局判粥明远之女。十年前家父发现岁威远贪墨军需药材,反被诬陷致死。这些是民女与岁歌大人搜集的铁证!
岁威远怒喝:一派胡言!陛下,此女乃叛党,意图...
够了。皇帝抬手制止,接过文书翻阅,面色渐沉,岁爱卿,这上面说你把军需药材卖给了西南夷族?
岁威远面如土色:伪造的!陛下明鉴!
那这个呢?岁歌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叔父与西南夷族首领的密信,上面清楚写着用药材换取黄金的条款。信上有叔父的私印!
岁威远踉跄后退:这...这不是...
还有。一个沙哑的声音插入。林如海拄着拐杖从人群中走出,陛下,臣可以作证。十年前臣亲眼目睹岁威远调包药材,栽赃粥明远。臣这些年隐姓埋名,就是为了搜集这些证据!
局势急转直下。皇帝面色阴沉如水:岁威远,你还有何话说?
岁威远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突然拔剑冲向粥姚:贱人!我杀了你!
岁歌纵身一挡,剑锋刺入他的胸膛。
岁歌!粥姚尖叫。
侍卫们一拥而上,制服了岁威远。皇帝大怒:押下去!严加审讯!
粥姚顾不上其他,跪在岁歌身旁检查伤势。剑尖离心脏只差寸许,鲜血汩汩涌出。她迅速点穴止血,又从木簪中取出最后一粒九转还魂丹。
吞下去。她将药丸塞入岁歌口中,别睡,看着我!
岁歌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他努力聚焦在粥姚脸上:对...不起...
别说话!粥姚撕开他的衣襟,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陛下,请准民女立刻施救!
皇帝点头示意。粥姚全神贯注地下针,手法快如闪电。九根银针依次刺入岁歌的要穴,最后一针落在心口时,他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些。
需要立刻拔剑,但这里...她环顾四周,荒郊野外,毫无医疗条件。
皇帝当即下令:备轿!送岁卿回宫,传太医协助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