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金贵的鼻腔。tE战队医务室里,段浩躺在窄小的病床上,右手腕缠着厚厚的绷带,脸颊因高烧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队医老张刚给他打完退烧针,正收拾医药箱。
疲劳过度,加上旧伤复发。老张压低声音对金贵说,至少休息一周,否则手腕的伤可能会永久性损伤。
金贵盯着段浩颤抖的眼睫:明天能打封闭上场吗?
老张的手顿了一下:你疯了?他这种情况再打封闭,手就废了!
病床上的段浩突然睁开眼睛:我能打。
闭嘴。金贵头也不回地呵斥,又对老张说,先出去吧,我和他谈谈。
门关上后,医务室陷入沉默。窗外,凌晨的月光冷冷地洒在地板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说真的。段浩挣扎着坐起来,明天那场必须赢,我可以——
可以什么?金贵猛地转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怒意,可以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可以让你那位Jh队长失望?
段浩像被雷击中般僵住了:你......你怎么知道Jh的事?
金贵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份资料:我查了。三年前战队解散的真实原因——队长季杭白血病恶化,治疗费不够。而你,在最后一场比赛中故意送人头,被怀疑打假赛。
段浩的脸色变得惨白:不是那样的!我没有......
我知道。金贵打断他,我看了那场比赛的全录像。你不是在送人头,而是在尝试一种极端冒险的战术——用自己当诱饵,为季杭创造输出空间。但你的手伤突然发作,导致操作变形,看起来像故意送死。
段浩的嘴唇微微发抖:你......你怎么......
我是tE的队长。金贵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鼻梁,了解队员是我的责任。
段浩突然抓住金贵的手腕:那你也应该知道,明天的比赛对我——对我们有多重要!
金贵能感觉到段浩掌心的热度,即使发着烧,这个人的手依然温暖得灼人。他轻轻挣开:重要到值得你赔上一只手?
值得。段浩毫不犹豫,Jh教会我一件事——有些东西比职业生涯更重要。
金贵沉默了很久,久到段浩以为他不会再回应。月光在两人之间流淌,像一条无声的河。
......睡吧。金贵最终说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他转身要走,段浩却再次叫住他:金贵。
如果......我是说如果。段浩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明天我不能上场,tE还有机会赢吗?
金贵没有回头:不知道。但tE不会放弃任何一场比赛。
走出医务室,金贵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父亲发来的消息:「考虑得如何?明天是最后期限。」
金贵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回复:「tE会进决赛。」
发完这条消息,他径直走向资料室。如果段浩能为了tE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那么他金贵,也该做些什么了。
清晨六点,tE战队的训练室灯已经亮了。金贵面前摊开着厚厚一叠资料——FG战队过去三个月的所有比赛录像分析、段浩的训练数据、甚至是季杭当年那场争议比赛的战术记录。
当林雯推门进来时,差点被满屋的咖啡味熏出去。
老天,你通宵了?她看着金贵通红的眼睛和桌上七八个空咖啡杯。
金贵头也不抬:帮我查个数据。FG的替补打野在逆风局的决策倾向,还有他们下路组合在左侧地图的视野习惯。
林雯挑了挑眉:为今天比赛准备的?
金贵终于抬起头,段浩可能上不了场。
林雯倒吸一口冷气:那我们的射手......
青训队调人来不及了。金贵的表情异常平静,我打Ad位。
什么?!林雯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你三年没打过Ad了!而且谁来辅助?
金贵推了推眼镜:
我?!林雯指着自己鼻子,我只是个分析师啊!
你上赛季还是韩服王者辅助。金贵冷静地说,而且没人比你更了解FG的战术弱点。
林雯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你疯了。但......好吧。不过得先说服教练组。
已经说服了。金贵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老板也同意了。
林雯瞪大眼睛:什么时候?
凌晨四点。金贵看了眼手表,现在,我们需要在比赛前恶补十个小时的双排配合。
就在这时,医务室方向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段浩的大嗓门:我说了我没事!金贵呢?
金贵和林雯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门口。
走廊上,段浩正和队医老张拉扯着,脸色仍然苍白,但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倔强。他看到金贵,眼睛一亮:队长!我退烧了!手也好多了!
老张怒道:好个屁!体温三十八度二,手腕肿得像馒头!
段浩不理他,径直走到金贵面前:今天的比赛,我必须上。
金贵打量着他——段浩明显在强撑,站姿微微向右倾斜以减轻左手的负担,额头上还有未擦净的冷汗。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的火焰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为什么?金贵轻声问。
因为......段浩深吸一口气,我答应过Jh,要带着他的那份一起赢下去。而现在......他直视金贵的眼睛,我也答应你。
金贵感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轻轻颤动了一下。他转向老张:能打封闭吗?
老张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们两个——
求您了。段浩突然对老张鞠了一躬,就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