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蹲在部落边缘的岩石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火石吊坠。夕阳将西边的天空染成血色，远处传来鬣狗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十五个寒暑交替，燧从未见过部落陷入如此绝望的境地。
燧！下来吃饭！母亲的声音从下方的洞穴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燧灵活地从三米高的岩石上跳下，落地时激起一小团尘土。他拍了拍兽皮裙上的灰，走向部落中央的火塘。火苗比昨天又小了一圈，燧注意到负责看火的老人正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添加珍贵的木柴。
部落里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火塘周围，沉默地咀嚼着今天少得可怜的猎物。燧看到首领灰岩正和几位猎人低声交谈，他们脸上的表情比平日更加凝重。
今天只猎到一只野兔和几只蜥蜴。燧的哥哥砾低声对母亲说，他强壮的手臂上有一道新鲜的抓痕，河流几乎干涸了，动物们都离开了。
燧默默地接过母亲递来的肉块——小得可怜的一块，几乎全是骨头。他小心地啃着，不让一丝肉屑浪费。自从旱季开始，这样的情景已经持续了太长时间。部落周围的猎物越来越少，采集到的浆果和根茎也日渐稀少。燧注意到部落里最年长的几位老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孩子们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嬉戏打闹。
灰岩说明天要派侦察队向西寻找新的猎场。砾对燧说，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据说那边有永不干涸的水源。
燧的心跳加快了。他十五岁了，却因为体弱无法成为正式的猎人，只能在部落里帮忙处理猎物和照看火种。每次听到猎人们讲述远方的故事，他的胸口就会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渴望。
我能一起去吗？燧脱口而出。
砾大笑起来，拍了拍弟弟瘦弱的肩膀：你？连最轻的投矛都扔不远。留在部落里吧，小子。
燧感到脸颊发烫。他知道自己比不上哥哥那样强壮，但他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出色的方向感。去年冬天，正是他发现了藏在岩缝中的松鼠储藏点，为部落补充了珍贵的食物。
夜深了，部落渐渐安静下来。燧躺在兽皮上，听着洞穴外风吹过干枯灌木的沙沙声。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脑海中全是关于远方的想象。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萌生。
当月亮升到最高点时，燧悄悄起身。他拿了一小袋晒干的浆果，带上自己最好的石刀，又往腰间别了两块打火石。在离开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火塘中取了一小块燃烧的木炭，小心地用湿苔藓包裹起来。
我会找到水源，燧对着熟睡的家人轻声说，我会证明自己的价值。
燧像影子一样溜出部落的领地。夜风带着陌生的气息拂过他的脸庞，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叫声。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脚步却异常坚定。他知道侦察队明天会沿着干涸的河床向西行进，所以他决定先向南，再转向西方——这是一条更危险但也可能更快捷的路线。
第一缕晨光出现时，燧已经翻过了两座小山丘。他停下来休息，嚼了几颗浆果。从这里回望，已经看不到部落所在的岩洞群了。一种既兴奋又恐惧的感觉攫住了他，但燧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正午时分，燧发现了一处小水洼。水已经浑浊不堪，但对他来说无异于珍宝。他跪下来，小心地啜饮着，同时警惕地观察四周。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灌木丛中传来的沙沙声。
燧僵住了，手慢慢移向腰间的石刀。声音越来越近，突然，一只巨大的剑齿虎从灌木中跃出，黄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