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踏水而来。
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满头乱发随意披散,不修边幅,宛若一个潦倒的江湖浪子。
可他出现的瞬间,场中所有宗门巨擘,包括那高高在上的玄阳真人,面色齐齐一变。
“楚狂人!”
玄阳真人那双浑浊的老眼中,精光陡然收缩,透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忌惮。
“你不是早在百年前就坐化了吗?!”
来人,乃是宁州散修界一个传奇!
他出身草莽,无门无派,却以一介散修之身,硬生生杀出了一条通天大路!
行事全凭喜好,亦正亦邪,百无禁忌,故而被好事者称为“狂人”。
百年前,传闻他大限已至,闭了死关,从此杳无音信,世人都以为他早已化作一抔黄土。
谁能想到。
百年之后,他竟会在此地,以这样一种姿态,重新踏入世人眼前!
“哈哈哈!”
楚狂人仰头灌了一口烈酒,随手抹了把嘴,笑声雄浑霸道。
“阎王爷嫌我酒品太差,不仅偷喝光了他珍藏的美酒,还在生死簿上撒尿,一怒之下,又把我给一脚踹回来了!”
下方那些本已心如死灰的散修们,短暂的愕然后,眼中死寂的灰烬被瞬间点燃,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希望!
“是楚狂人!是楚前辈!”
“楚前辈没有陨落!他回来了!”
他们挺直了被威压寸寸压弯的脊梁,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望向那些宗门世家的眼神,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多了一丝灼人的底气。
仿佛只要那个男人站在那里,他们这些无根的浮萍,便有了可以依靠的主心骨!
“楚狂人!你也要来趟这趟浑水?”
玄阳老道眯起双眼,手中的拂尘无风自动。
“哈哈哈!”
楚狂人仰天狂笑,笑声引得湖面巨浪翻涌。
“无主秘境,天下人皆可来得!”
“你这老杂毛来得,我楚狂人,就来不得?”
他笑声一收,那双被乱发遮掩的眼眸,陡然射出两道骇人精芒,死死锁定玄阳真人。
“倒是你这老东西,一把年纪了,不在你的破道观里等死,跑出来对一群小辈耀武扬威。”
“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被他指着鼻子痛骂,玄阳真人脸色阴沉如水。
但楚狂人是出了名的疯子,实力强横,偏偏又了无牵挂,谁惹了他,就是捅了马蜂窝,不死不休。
他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刻,平白树此大敌。
一旁的万毒门紫莲仙子眼波流转,掩唇娇笑,试图打个圆场。
“楚前辈说笑了,我等并非滥杀无辜。”
“只是这些道友修为浅薄,水府之内又危机重重,怕他们平白枉送性命,这才想请他们先行离去,免遭无妄之灾。”
“此番水府之行,无论收获如何,我万毒门愿拿出所得的一成,赠予楚前辈,权当交个朋友,如何?”
上古水府一成利益,是足以让任何同阶修士心动的价码!
然而,楚狂人听完,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再次放声大笑。
笑声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讥讽。
“一成?紫莲妖女,你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楚狂人眼神轻蔑地扫过她,又扫过旁边脸色铁青的玄阳真人。
“更何况,你万毒门的东西,脏。”
“老子怕拿了,晚上睡觉都嫌硌得慌!”
“你!”
紫莲仙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那双妩媚的眼眸里,笑意褪尽,杀机毕现。
她何曾受过此等羞辱!
“楚狂人!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直沉默的王家家主,那位头戴紫金冠的威严中年人,此时终于缓缓开口。
他周身灵压如山岳般升腾,与玄阳真人、紫莲仙子等几位大能的气息连成一片,恐怖的威压再次君临全场。
“你楚狂人是强,但毕竟独木难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