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没想到…最后来到这里,看到我们这副狼狈模样的…会是你们…”天魔的声音干涩沙哑。
江照夜看着这两位曾经的生死大敌,心情复杂难言,他沉默片刻,才道:“…我也没想到。”
“罢了…”魔天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终究是…要谢谢你们。只怪我们自己…修行不够,实力不济…沦为他人的…案上鱼肉,炉中养料…”
望舒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恨暗诡吗?不恨血狱子?不恨夜域吗?”
“恨?呵呵…哈哈哈——”魔天忽然低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嘲讽,“恨?有何意义?在这修真界,实力…便是唯一的真理!成王败寇…我们输了,认了!”
洛冰凝想起一直盘旋在心中的疑问,开口问道:“为何被血祭的,绝大多数都是凡人?修士的尸体,寥寥无几。”
“哈哈哈——咳咳咳——”魔天闻言,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滑稽的笑话,大笑牵动了伤势,引得一阵剧烈咳嗽,咳出不少黑色的血块,“为什么?这还用问吗?!那些背后有靠山的,修为高深的,嗅觉比狗都灵!早就闻到风声不对,跑得无影无踪了!就连那些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喊着要除魔卫道的所谓正道人士,不也一样跑得比谁都快?!谁又会来管我们这些真‘魔头’和这些蝼蚁凡人的死活?!”
“那你们为何不逃?”洛冰凝追问。
“逃?”天魔接过话头,语气中充满了绝望后的平静,“我们一开始…也以为是夜无极大人的意思…或许是觉得我们办事不力,要清洗我们…我们敢逃吗?能逃到哪里去?等后来发现是暗诡那杂碎自作主张时…已经晚了。血狱子…那位准至尊,亲自隐在暗中坐镇…我们…插翅难飞。”
洛冰凝心头一震:“血狱子…他早就知情?”
“他怎会不知?”天魔的语气带着深深的讥讽,“万魔窟和魔域…本就是依附于夜域生存的爪牙。如今…夜域觉得我们这些恶名昭彰的爪牙有些碍事了,或者说…有了更好的替代品…而我们这些‘恶人’,正好是现成的、不会引起太大反弹的弃子。那些正派人士,杀起来麻烦太多…动静太大。于是…我们两派,加上治下数十万…或许上百万的凡人…就这么被轻易地…‘处理’掉了。简单,高效…不是吗?”
这番血淋淋的剖析,如同最冰冷的刀子,捅破了最后一层遮羞布,将修真界底层法则最残酷、最真实的一面,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沉默了,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原来,在某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眼中,所谓的正邪、善恶、人命,都不过是棋盘上可以随意取舍、权衡利弊的棋子。
就在这时,天魔和魔天的身体,开始散发出点点微弱的光芒,他们的身影变得透明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
“最后…最后一个不情之请…”魔天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几乎细不可闻,“请…请你们…将幻眉儿…好生安葬…是我们…是我们无能…没有…没有护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