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淮有些担忧:“大将军,此等伎俩,诸葛亮未必会信。”
司马懿澹澹道:“本督从未指望诸葛亮会信。但只要这些话传到那些悲愤的蜀将耳中,传到那痛失兄弟的刘备耳中,就够了。人在极端情绪下,理智最为脆弱。我不需要他们立刻兴兵报仇,只需要那根刺,扎得更深,让吴蜀之间那本就脆弱的信任,彻底破裂!”
他顿了顿,命令道:“同时,令我南阳守军,尤其是张合所部,保持安静,甚至可以稍稍后撤,做出无力南顾的姿态。让诸葛亮和赵云,都将注意力放到对方身上去。”
一条条毒计,如同无形的蛛网,悄无声息地向着吴蜀边境蔓延而去。
陈砥对潜在的危机保持着高度警惕。他亲自巡视了与蜀汉接壤的秭归、巫县等地防务,检查营垒,训戒守将。
在秭归大营,他特意召见了驻守于此的樊友。樊友是最早跟随陈暮的将领之一,资历老,但有时性子略显急躁。
“樊将军,如今西线局势微妙,蜀汉新丧大将,军中必有悲愤之气。我辈守土有责,然更需顾全大局。凡与蜀军巡哨相遇,务必保持克制,礼让三分。若遇挑衅,亦需先行退避,立刻上报,不可擅起边衅!”陈砥语气严肃地叮嘱。
樊友虽然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但见陈砥神色凝重,也知事关重大,拱手应道:“末将明白,必严守律令,绝不主动生事。”
陈砥又视察了边境的屯田点和市集,嘱咐吏员公平交易,善待蜀地商民,并派出手下能言善辩之士,混迹于市集,留意流言,若有对江东不利的言论,及时疏导解释。
他的这些举措,如同在易燃的干草堆周围洒水,虽然无法完全杜绝风险,却有效地降低了擦枪走火的可能。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数日后,坏消息还是传来了。秭归以西三十里处,一处属于蜀汉的小型哨卡夜间遇袭,五名蜀军士卒被杀,少量物资被劫。幸存者信誓旦旦地指认,袭击者穿着吴军制式皮甲,口音略带吴语。
消息传到成都,朝野震动!即便诸葛亮心中存疑,认定此事蹊跷,但廖化、周仓等将领已然群情激愤,纷纷上表要求严惩江东,至少也要其给出交代。刘备在病榻上闻讯,更是气得连连咳嗽,对江东的观感跌至谷底。
而在襄阳,陈砥接到樊友的急报,心中猛地一沉。他知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果然来了……”他目光冰冷,立刻下令,“彻查我军各部,尤其是秭归、巫县方向,昨夜所有人员动向,有无擅离职守者!同时,请赵牧守行文成都,向诸葛亮丞相说明情况,表明我方正全力调查,绝无袭击友军之意!”
他走到地图前,看着那漫长而敏感的吴蜀边境线,眉头紧锁。司马懿的毒计,已经开始发酵。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在荆北上空。
关羽逝世带来的余波,正将吴蜀两国,推向一个危险的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