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魏延继续指挥大军,昼夜不停地对合肥各门,尤其是防御相对薄弱的西门和东门,发动持续不断的猛烈佯攻。云梯、冲车、井阑轮番上阵,箭雨铺天盖地,做出不惜一切代价强攻的姿态,给张特和守军施加巨大的心理和体力压力,使其疲于奔命,无暇他顾。
另一方面,真正的杀招在夜幕和地下的掩护下悄然进行。
邓艾亲自挑选了数百名善于潜水和土木作业的精锐士卒,利用吴军水军的掩护,秘密运动到合肥城西北方向的施水上游。此处地势略高于合肥城。
与此同时,另一支工兵部队,则在熟悉地形的向导带领下,于合肥东南方向的逍遥津一带,开始秘密挖掘一条引水渠,意图将施水的一部分水流,导向地势低洼的合肥城东南角!
这是一项极其艰巨和危险的任务。挖掘需要隐蔽,进度要快,还要防备魏军斥候的侦察。邓艾身先士卒,与士卒同甘共苦,日夜赶工。
而水面之上,周泰派遣的水军精锐,则驾驶着装有柴薪、火油的小型艨艟快船,利用夜色和芦苇荡的掩护,不断逼近合肥水门,进行骚扰和火攻试探,吸引魏军水军的注意力,掩护邓艾的掘渠行动。
张特果然被魏延持续不断的猛攻所迷惑,将主要精力和兵力都放在了守城上,虽然也察觉到了吴军在水面上的异动和西北方向隐约的动静,但并未意识到真正的危险来自地下和水流。
连续数日的激战与暗中博弈,合肥城内外,杀机四伏,空气仿佛都要凝固。
第七日,凌晨。天色未明,正是人最困顿之时。
合肥城头的魏军守卒,经过连日血战,早已疲惫不堪,大多抱着兵器,在垛口后打着瞌睡。连张特本人,也在短暂的休憩中被亲兵叫醒,准备应对吴军新一天的攻势。
就在此时——
“轰隆隆——!”
一声沉闷如牛吼、却又无比巨大的响声,陡然从西北方向传来!紧接着,是如同万马奔腾般的水流轰鸣声!
“怎么回事?!”张特一个激灵,冲上城楼,向西北望去。
只见施水上游,一道肉眼可见的白线,正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下!那是被掘开堤坝后,失控的河水!洪水如同脱缰的野马,冲垮了沿途的障碍,按照邓艾挖掘的引水渠方向,直扑合肥城东南角!
几乎是同一时间,合肥东南角城墙外,被秘密挖掘了数日的引水渠入口处,土石崩裂,狂暴的洪水如同巨龙,咆哮着灌入渠道,勐烈冲击着本就因连日炮火和之前雨季而有些松动的东南角城墙地基!
“不好!吴军掘水灌城!”张特魂飞魄散,嘶声厉吼,“快!堵住缺口!所有能动的都去东南角!”
然而,为时已晚!洪水来得太快太猛!加上连日激战对城墙的损坏,东南角一段城墙在洪水的持续冲击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墙体开始出现巨大的裂缝,砖石簌簌落下!
“城墙要塌了!快跑啊!”守军瞬间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就在这混乱到了极点的时刻——
“冬!冬!冬!”
吴军阵营中,总攻的战鼓如同九天雷鸣,猛然敲响!
魏延一马当先,手持长刀,如同猛虎出柙,亲自率领着养精蓄锐已久的攻城死士,朝着那摇摇欲坠的东南角城墙,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将士们!破城就在今日!随我杀——!”
“杀——!”
蓄势已久的吴军,如同决堤的洪流,跟随着他们的都督,涌向那道被天灾与人谋共同撕裂的缺口!
水与火,天灾与人谋,在这一刻交织成最惨烈也最壮丽的画卷。合肥这座坚城,在江东军层出不穷的攻伐手段下,终于露出了它最致命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