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将密报掷于案上,冷哼一声:“孙仲谋,终究是低了头!陈明远,好手段!不仅得了地盘,还捞足了实惠!”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如此一来,南方暂稳,陈暮便可腾出手来……仲达,汉中与益州方面,需再加紧谋划,绝不能让刘备或陈暮,抢了先机!”
司马懿躬身道:“丞相明鉴。刘备得诸葛亮之助,在蜀中根基渐稳,其志不小。陈暮新得荆南,亟需消化,短期内应无力西顾。眼下,确是我方经略关中、图谋汉中的良机。可令夏侯渊将军加快进度。”
“嗯。”曹操点了点头,目光锐利,“也要时刻关注江东动向。孙权经此一败,国力大损,但其底蕴犹在,且陆逊归去后……哼,且看他如何安置这位‘功勋卓着’的庐陵都督吧!”
成都,丞相府。
诸葛亮轻摇羽扇,看着地图上已然连成一片的“陈”字标记,神色平静,眼神却格外深邃。
“丞相,孙权和议已成,凌统已释,陆逊不久亦当归来。陈暮尽得荆南,其势已成,恐将成为我心腹之患啊。”马良不无担忧地说道。
诸葛亮缓缓道:“季常所言,亦是事实。然福祸相倚。陈暮势大,北拒曹操,东慑孙权,客观上,亦为我益州屏障,牵制了曹、孙大量精力。使我得以专心治理蜀中,平定南中,积蓄力量。”他停顿了一下,羽扇指向北方,“况且,眼下曹操厉兵秣马,其志在汉中,进而图我,此乃燃眉之急。与陈暮之间,纵有龃龉,亦非当下之急。可遣使携礼,往贺荆南平定,暂且维系表面和睦。”
他的战略目光,始终清晰地锁定着最大的敌人——曹操。对于迅速崛起的陈暮,他选择的是谨慎接触,顺势而为,而非立即对抗。
凌统的归来,在建业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孙权亲自在府中设宴,为其“接风洗尘”,席间温言抚慰,赏赐颇丰,绝口不提庐陵兵败之事,只赞其勇烈,勉励其日后继续为国效力。场面做得十足,仿佛凌统不是战败被俘,而是得胜凯旋。
然而,凌统自己却无法如此释然。宴席上的喧嚣,同僚们或真或假的问候,孙权那看似温和却深不见底的眼神,都让他如坐针毡。他清晰地感觉到,一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不再是那个备受信赖、冲锋在前的无双虎臣,他身上打下了“被俘”的烙印。他变得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军务汇报,几乎闭门不出,往日的豪迈之气,似乎随着庐陵那把大火,一同燃尽了。
而在泉陵,陆逊的囚徒生活似乎并未因凌统的离去而有任何改变。他依旧读书、散步、观察,甚至向看守提出了想阅览一些交州新政颁布的律令条文。他的平静与配合,反而让负责看守的暗卫更加不敢懈怠。
陈暮偶尔会通过徐元或庞统,询问一下陆逊的情况,但并未再亲自召见。他在耐心等待,等待江东支付剩余的赎金,也在等待陆逊心态可能发生的微妙变化。他深知,对于陆逊这样的人,强行招揽是下策,唯有创造环境,让其自己做出选择,哪怕那个选择依然是归吴,也要让他带着对交州的一份复杂认知回去。
这一日,庞统向陈暮汇报:“主公,江东第二批赎金已在路上,预计半月后可抵泉陵。另外,根据暗线回报,孙权似乎有意在陆逊归去后,将其调离军职,迁任闲散文职,或外放至丹阳、会稽等腹地郡县。”
陈暮闻言,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哦?鸟尽弓藏?还是……猜忌已生?孙仲谋此举,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小忙。”
他望向窗外,秋色已深,天高云澹。
“准备好送陆伯言归吴吧。这场大戏,还没到落幕的时候。”
和约虽已签订,凌统已获自由,但围绕陆逊归吴的最终走向,以及这场大战给各方势力带来的深远影响,才刚刚开始显现。南方的天空下,新的暗流,正在和议的余波中,悄然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