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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阳戍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联军大营却并未因这场惨胜而沉浸于喜悦,反而弥漫着一种更为务实、甚至带着几分压抑的气氛。伤亡数字如同一块巨石压在邓艾心头,更让他警醒的是战中暴露出的协同问题。他知道,若不能尽快解决,面对陆逊主力乃至庐陵坚城,代价将难以估量。
休整三日后,邓艾召集众将,宣布了新的方略。
“陆逊善守,庐陵城坚,强攻……攻恐非上策,徒耗兵力。”邓艾的声音在帐内回荡,“且……且我军新合,攻坚之技,尚需锤炼。故……故我意,暂缓正面强攻,行……行‘疲兵之策’。”
“疲兵之策?”魏延挑眉。
“正是。”邓艾指向沙盘上的庐陵城及周边江东军据点,“分派各部,轮番出击,昼夜不息,袭扰敌军各外围营垒、粮道、哨卡。不……不求歼敌多少,但求使其风声鹤唳,士卒不得安枕,精神疲惫。小股精骑游弋,弓手抵近施射,或……或虚张声势,佯作攻城。令其……其守军时刻紧绷,日久,其气必衰,其备必懈!”
勃扎这次率先表态:“这个法子好!咱们的儿郎最擅长这个,钻山林,打冷箭,保管叫他们睡不了安稳觉!”这种灵活机动的战术,正合蛮族勇士的胃口。
魏延虽更喜正面冲阵,但也知邓艾所言在理,抱拳道:“末将遵令,便陪那陆逊好好耍耍!”
联军迅速行动了起来。白日里,或许只是几队骑兵呼啸而过,向着城头射上几轮箭雨;深夜里,却可能战鼓擂响,火光乍现,彷佛大军夜袭,引得守军慌忙登城戒备,却发现城外空空如也。勃扎麾下的蛮族勇士更是将此术发挥到极致,他们利用夜色和山林掩护,摸掉江东军的岗哨,袭击运粮的小队,甚至在箭矢上绑上劝降或辱骂的书信,射入城中。
一时间,庐陵周边百里,处处烽烟,虽无大战,却无一日安宁。江东守军被这种无休止的袭扰搞得疲惫不堪,精神高度紧张,士气在不知不觉中滑落。
庐陵都督府内,陆逊听着各部将校抱怨敌军狡诈、士卒疲敝的汇报,脸上却不见丝毫烦躁,反而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邓士载,果然沉得住气,改用此等水磨工夫。”陆逊轻声道,“他意在疲我,磨我,寻我破绽。”
韩当忍不住道:“都督,敌军如此猖狂,难道我们就只能被动挨打?不如让末将率一支兵马,出城扫荡,灭了这些恼人的苍蝇!”
凌统箭伤未愈,但也支撑着参加会议,闻言蹙眉:“韩老将军,敌军此举,恐怕正欲激怒我军,诱我出战。邓艾主力未动,魏延、勃扎皆非易与之辈,贸然出城,恐中埋伏。”
陆逊赞许地看了凌统一眼:“公绩(凌统字)所言不差。邓艾正是此意。”他话锋一转,“然,彼欲疲我,我何不将计就计?”
众将皆露疑惑之色。
陆逊走到舆图前,手指点在庐陵城外几处预设的埋伏点上:“邓艾欲使我军疲惫松懈,那我便做出疲惫松懈之态。传令各部,明面上,守军可做出倦怠之状,巡夜士卒可减少,锣鼓声可稀疏,甚至……可故意让敌军斥候‘发现’我军粮草转运的‘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