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威?报复?”孙权猛地转身,死死盯着鲁肃,“子敬!到了此时,你还要劝孤隐忍吗?他陈暮都敢打到我家门口了!若再无反应,江东颜面何存?天下人会如何看我孙权?!”
吕范出列,声音带着杀气:“主公,文聘猖狂,必须予以回击!末将愿率水军,寻其踪迹,予以歼灭!”
“不可!”鲁肃急忙阻止,“文聘既然敢来,必有周全撤退之策,茫茫大海,如何追寻?若我军主力水师被其调动,北面曹洪趁机南下,如之奈何?此恐又是陈暮乃至曹操之诱敌之计!”
张昭也颤声道:“主公,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句章之失,虽伤颜面,然未动筋骨。若因此与交州全面开战,则正堕曹操彀中!”
孙权看着麾下重臣,主战与主稳两种意见激烈碰撞,而他则被困在巨大的愤怒和理智的挣扎中,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何尝不知鲁肃、张昭所言在理,但那冲天的火光和战报上的伤亡数字,如同耻辱的烙印,烫得他心肺俱痛。
“查!”孙权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给孤彻查!句章守将玩忽职守,致使营寨被焚,战船损毁,按军法处置!夷其三族!”他需要发泄,需要有人为这场耻辱付出代价。
“另,”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令贺齐,加快清剿山越,凡有疑似与交州勾结者,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再令韩当、凌统,荆南清洗之后,加紧修筑壁垒,严防交州陆军报复!水军各部,加强沿海巡防,绝不容许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他没有下令立即大规模反击,但每一个字都透着冰冷的杀意和更加深刻的戒备。这场突袭,彻底将孙权的侥幸心理击碎,将他与陈暮之间的矛盾,推向了更加不可调和的地步。
龙川水寨,文聘率凯旋船队归来。虽有小损,但战果辉煌,士气高昂。消息传回广信,州牧府内压抑的气氛为之一振。
“好!文仲业打得好!”魏延抚掌大笑,总算出了口恶气,“看那孙权还敢嚣张!”
赵云、黄忠也面露赞许之色。此战不仅报复了江东,更验证了交州水军的战斗力和新战术的可行性。
陈暮脸上却不见太多喜色,他看向庞统:“士元,孙权接下来会如何?”
庞统阴冷一笑:“孙权虽怒,然其处境,使其不敢大动干戈。最大可能,便是如主公所料,加强内部清洗与沿海防御。同时,恐怕会更加卖力地向曹操靠拢,甚至……不惜做出更多让步,以求稳住北方,专心对付我等。”
“也就是说,曹操的目的,部分达到了。”陈暮沉吟。
“然也。但此亦在我算计之内。”庞统道,“孙权越是靠向曹操,刘备便越是不安。而我交州,经此一战,既展示了肌肉,又未过度消耗,仍可继续积蓄力量。接下来,当继续深化内政,加速军备。同时,可让暗卫留意,孙权与曹操之间,是否有新的密约。”
陈暮点头,目光深远:“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猜忌的裂痕已然扩大。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壮大自身,等待这裂痕扩大到足以让对手崩塌的那一刻。传令各部,庆贺之后,一切照旧,加紧备战!秋收,不远了。”
句章的这把火,烧掉的不仅是江东的战船和营寨,更烧毁了双方之间最后的一层薄纱。从此,江东与交州,已是不死不休之局。而这场由曹操点燃,由陈暮和孙权共同添柴的烈火,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整个南方。连锁反应已经开始,下一个被波及的,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