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盯着陈暮看了半晌,终于重重点头:“好!就依你之计!此事由你全权负责,所需银钱、人手,可暗中支取。但切记,只可单线联系,绝密!”
“诺!”陈暮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第一步成功了。他获得了行动的授权,并且将调查方向,明面上引导向了对手期望的“张邈谋反”,暗地里,却是指向了药材商这个关键的枢纽节点。他要玩一出“灯下黑”,在对手的眼皮底下,调查对手本身。
接下任务,陈暮开始了极其谨慎的操作。他并没有立刻去接触崔琰,而是先动用程昱给予的有限资源,对药材商进行了更外围的调查。他要知道,除了孙书佐,还有哪些人频繁出入药材铺,药材的进货渠道和销售对象有何异常。
同时,他故意在孙书佐面前,流露出一种肩负秘密任务、既紧张又兴奋的状态,仿佛真的全身心投入到了“策反崔琰,深挖张邈”的行动中。孙书佐果然“关切”地询问进展,陈暮便半真半假地透露一些“困难”,比如崔琰性情孤傲,难以接近云云,进一步麻痹对方。
几天后,外围调查有了一个关键发现:那名药材商近几个月大量收购的,并非只有普通药材,还有几种炼制火油、配置毒烟所需的特殊矿物和植物!这些东西,绝非普通商贾所需!
对手不仅要制造混乱,还可能准备进行更极端的破坏!比如,火烧粮仓,或者在关键地点制造毒烟恐慌!
陈暮感到事态严重性再次升级。他必须加快速度。
他选择在一个夜晚,秘密“拜访”了崔琰。他没有威逼利诱,而是开门见山,将武库强弓报损与顿丘县缴获的蹊跷,以及药材铺的特殊采购清单,平静地摆在了对方面前。
崔琰起初矢口否认,脸色苍白。陈暮没有逼问,只是淡淡道:“崔军械,我此来非为问罪。我只想知道,你表亲药铺中那些违禁之物,欲用于何处?是谁在背后指使?你若如实相告,或可戴罪立功。若等事败,私盗军械、资敌谋逆,是何下场,你当清楚。”
崔琰的心理防线在确凿的证据和“谋逆”二字的巨大压力下,彻底崩溃。他瘫倒在地,涕泪横流地交代:确有其事,是孙书佐威逼利诱他,利用职务之便,将一批淘汰但尚可使用的弓弩偷偷运出,伪装成战利品,目的是制造边境紧张的假象,同时换取钱财。至于那些违禁之物,他只知道孙书佐让他表亲采购,具体用途不详,但隐约听说与“腊日祭典”有关。
腊日祭典?陈暮心中一震。腊日是重要节日,届时鄄城会有集会,人员复杂,正是发动袭击的绝佳时机!
拿到了崔琰的口供和指认,陈暮没有立刻动手抓人。孙书佐只是马前卒,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人物。他要放长线,钓大鱼。
他让崔琰暂时保持常态,继续与孙书佐周旋,并设法从孙书佐口中套取更多关于“腊日”行动和幕后主使的信息。同时,他将所有情况,包括自己的判断、崔琰的供词、以及“腊日”这个关键时间点,秘密写成一份极为详细的密报,通过绝对可靠的渠道,直接呈送到了荀彧的案头。
这一次,他绕开了可能因性格急躁而提前行动的程昱。他需要荀彧的沉稳和智慧来掌控全局。
荀彧的反应比陈暮预想的更快。次日,陈暮便接到了荀彧的密令。命令肯定了他的判断和行动,要求他继续稳住崔琰和孙书佐,暗中监控药材铺的一切动向。同时,荀彧已秘密调动了绝对忠诚的虎卫,并对腊日祭典的安防做出了隐秘的调整,张网以待。
州牧府内,看似一切如常,但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已然弥漫。陈暮知道,决定胜负的时刻即将到来。他像一名耐心的猎手,隐藏在黑暗中,紧盯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腊日前夜,鄄城格外寂静,连风声都仿佛凝滞。陈暮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他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准备,剩下的,便是等待黎明到来,等待那场注定不会平静的祭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