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个字念什么呀?”
范喜良像被烫到似的,手猛地缩了下,笔差点掉在桌上,声音细若蚊蚋。
“是‘徭’字。”说完又觉不妥,慌忙补充,“是‘徭役’的‘徭’,我是说。”他越说越乱,脸更红了。
“哦,徭役的徭,”孟姜慢悠悠地念着,眼里的笑意快藏不住了。
“先生也怕徭役么?”
范喜良的手猛地攥紧了,指尖掐进掌心,抬头看她,眼里满是惊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孟姑娘何出此言?”
孟姜却笑了,往后退了退,坐回自己的位置,指了指他方才写漏的笔画。
“先生笔误了,倒让我瞎猜了。”
范喜良这才松了口气,后背却已沁出层薄汗。他定了定神,匆匆把信写完,递还给她时,指尖都在抖。
孟姜捏着信纸,又谢了一遍,才告辞。
范喜良站在院门口望着她的背影,她走在土路上,风拂起她的裙摆,像只白蝶。
心里竟有些怅惋,像是手里刚捧了块温玉,转眼就没了。
他想起方才她凑过来时的样子,温顺又清素,睫毛长长的,说话时眼里有光,哪里有半分传言里的轻浮?倒是自己,方才竟慌得像个毛头小子,连句整话都快说不明白了。
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又慌了。
转身回屋,反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喘气。他是从长城工地上逃出来的,同行的三个同乡都死在了那里,不是被累死就是被监工的鞭子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