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唤她的是零三九。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清苦味道的空气,轻轻的笑了笑,试图将胸腔里源自梦魇的冰冷和恶心感驱散。
再睁开眼时,眼底的惊悸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怅惘。
“嗯。”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睡得很不安稳。”她抬手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十分冰凉。
“看来我自己也需要孟婆那个安魂香包了。明天,说什么也得去忘川河畔。”
“明白。”零三九立刻响应,光芒闪烁了一下,像是在进行内部记录,“行程已备注:明日歇业,目标,忘川河畔,堵截孟婆,强制采购安魂香包(自留自用款)。”她的电子音带着点俏皮,试图冲散泷川周身的低气压。
泷川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了零三九的“幽默”。
她掀开薄毯,赤脚踩在微凉的地砖上,冰凉的感觉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施施。”零三九飘到她身侧,光芒温暖,“你每次做完这种噩梦,整个人都软软的。”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像被抽掉了骨头似的。”
泷川闻言,侧头看了它一眼。
那双总是带着慵懒或促狭的眸子,此刻难得地卸下了所有伪装,流露出一点真实的脆弱。
她弯了弯唇角,这次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带着点无可奈何的自嘲:“没办法,跟噩梦打架,也是很费体力的。”
她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零三九光滑温暖的球体表面,“谢谢你,零三九。”
说完,她不再停留,径直走向吧台后方那道不起眼的窄门。
门后是她的休息室兼小仓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很快,里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约莫半小时后,水声停止。休息室的门再次打开。
走出来的泷川,已然焕然一新。
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珍珠发簪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光洁的颈侧。
身上换了一件剪裁合体的浅灰色丝质洋装,珍珠纽扣,七分袖露出纤细的手腕,走动间流淌着低调的奢华光泽,透着一股旧上海名媛般含蓄又摩登的风情。
眉间那点朱砂痣洗去了之前的倦怠,在温润的珍珠光泽映衬下,红得愈发鲜明。
她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自制的蜂蜜柚子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温润微甜的液体滑过喉咙,终于彻底驱散了噩梦残留的粘腻感。
她又仔细整理了一下鬓发,抚平洋装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这才拿起那个小小的遥控器,走到紧闭的卷帘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