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开一看,是蒋烨偷偷埋的半截辣条,已经被汤汁泡发了。
抬头就要告状,发现老爸面不改色地嚼着同样的“加料”,喉结动了动就咽下去了。
窗外响起“嗡嗡”的震动,像远处在打雷。
老爸的筷子停在半空,汤汁顺着筷子尖往下滴。
小七“嗖”地跳上窗台,尾巴毛全竖起来,在玻璃上刮出“刺啦刺啦”的响动。
地平线上有条黑线在蠕动,乍一看像涨潮,仔细看全是攒动的人头。
蒋烨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卧槽!”
老爸突然站起来,瘸着腿往阳台走。
他扒着栏杆往下看:“洒水车还能用。”
他指着楼下环卫站,那辆蓝白相间的车就停在大门口,顶棚上全是鸟屎。
老妈系上了围裙,从橱柜深处摸出捆辣条,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是灾难前三个月。
“当香水喷。”
她撕开袋子往空矿泉水瓶里倒,红粉扬起来呛得我们直咳嗽。
小七在窗台和餐桌之间来回窜,尾巴闪的频率越来越快。
老爸拿过我手里的矿泉水瓶,把剩下的米酒全倒了进去。
“增强活性。”
他晃了晃瓶子,液体竟变成了橙红色。
吃过饭后,蒋烨蹲在玄关换鞋,老爸走过去拍他肩膀,顺手把空酒瓶塞进他背包里。
“防身。”他说,然后从鞋柜顶上摸出把车钥匙。
我小时候玩过的玩具车钥匙,现在挂着真正的环卫车钥匙扣。
老妈往战术包里塞辣条的动作停住了,她盯着老爸的瘸腿看了两秒,起身抓起桌上的抹布扔过去:“擦擦你的泥脚印!”
老爸弯腰捡抹布的时候,我看见他后颈上有道新鲜的擦伤,结了层薄痂。
小七凑过去闻了闻,尾巴上的蓝光突然大盛,照得整个客厅像水族馆。
“走。”
老爸拎起背包,瘸着腿却走得比谁都快。
老妈往他手里塞了包东西:冰箱里最后两个冻饺子,用辣条包装袋裹着。
我们下楼的时候,震动声越来越近。
环卫车停的位置很妙,正好堵着小区大门口。
老爸检查轮胎,老妈已经爬上了驾驶室,开始研究控制面板。
“嗯,这玩意儿跟拖拉机差不多。”
她拧开钥匙,发动机“突突”响起来。
老爸瘸着腿绕到车后,掀开水箱盖,把tS-7酒瓶里剩下的几滴液体倒了进去。
蒋烨扒着车栏往上爬,背包里叮当响。
我抬头看天,夕阳把云彩染得跟辣条油一个颜色。
小七不进车里,非要爬到车顶,它尾巴的光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倒像一群张牙舞爪的妖怪。
远处传来第一声嚎叫,老爸按住我肩膀。
他手掌心全是老茧,硌得我锁骨生疼。
“待会……”他顿了顿,从兜里摸出个东西塞给我——是那个玩具车钥匙,“按红色按钮。”
我低头看,钥匙扣上根本没有红色按钮。
老爸瘸着腿爬上副驾驶,老妈一脚油门下去,洒水车“咣当”冲开了小区大门。
后视镜里,我们的家越来越小,只有厨房的灯还亮着。
洒水车冲上主路时,车头猛地颠了一下。
老爸在副驾驶座上摸索着什么,然后从座位底下抽出一台金属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