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摸索着靠近,手指碰到我脸颊时顿住了。
她指尖冰凉,停在我右耳垂那颗痣上,整个人抖得像风里的枯叶。
“我就说……”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冰岛那么冷,我闺女肯定……”
我爸开始剧烈咳嗽,这次怎么也止不住。紫色冰晶从裤腿蔓延到膝盖,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小七从我肩上跳下去,嫩芽贴在他伤腿上,光芒渐渐变成温暖的橘黄色。
奇迹般的,那些紫色冰晶开始融化,滴落的液体在地板上汇成个小水洼,泛着蓝光。
我妈解下纱布,白翳似乎淡了些,至少能看清她通红的眼眶。
“神猫!”我爸想摸小七又不敢碰,“你哥实验室跑出来的?”
书桌上的台灯又亮了,不过这次是正常的暖黄光。
我们全家同时僵住,直到听见老王头在通风管里学布谷鸟叫,很明显,他切断了监控线路。
我妈摸索着从书桌抽屉深处掏出个铁盒递给我,里面整齐码着十几支眼药水:“拿着,每周滴一次能防蓝雪灼眼。”
我爸则往我兜里塞了把齿轮零件,教我:“遇到巡逻队就往地上撒,能绊住他们三十秒。”
小七竖起耳朵,嫩芽指向门口。
远处又传来扩音器的声音,这次说的是:“全体居民注意,立即到广场接受体质筛查。”
“闺女,走!”我爸推开后窗,“顺着煤车轨道能到西区垃圾站,老王在那儿等你。”
我扒着窗框不松手:“你们呢?”
“我们得留下。”我妈把纱布重新蒙上,“7栋还有二十七户没拿到抗毒剂。”
书桌上的台灯快速闪烁起来,监控要恢复了。
我爸猛地推我一把,小七咬住我裤腿往外拽,嫩芽在煤灰地上划出个歪歪扭扭的“7”。
最后一眼回望,我爸已经变回那个瘸腿的勤杂工,一瘸一拐地收拾打翻的药锅。
我妈坐在哥哥的书桌前,手指摩挲着抽屉把手上的刻痕,那是我小时候用铅笔刀刻的歪歪扭扭的“小新”。
煤车轨道锈迹斑斑,我的手掌很快被铁屑扎出血珠。
小七跟往常一般蹲在我肩上,尾巴圈住我脖子,嫩芽轻轻蹭着我下巴。
身后锅炉房的灯光渐渐远去,融进林市永远灰蒙蒙的晨雾里。
煤车轨道拐了个弯,通向垃圾站后面的废料堆。
我跳下轨道,靴子陷进黑乎乎的煤渣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小七忽然从我肩上跳下去,钻进一堆废旧轮胎里不见了。
“喂!”
我压低声音喊,轮胎堆里传来“喵”的一声回应。
跟过去一看,这货正用爪子扒拉个生锈的储物柜,柜门上用粉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跟锅炉房铁皮柜上的标记是一样的。
储物柜后面露出条缝,刚够侧身挤进去。
里面是个用防雨布搭的简易窝棚,我看到老王蹲在地上摆弄收音机,天线用衣架和铜丝缠得跟蜘蛛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