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离别准备(2 / 2)

晚上,车库顶棚的破洞漏下雪粒子,掉在雪橇金属架上滋滋响。

小七窜上来踩我的膝盖,肉垫在我牛仔裤上按出五个小圆点,这家伙最近的预警越来越像打电报。

没过一会儿,我就看见安娜偷偷把半板退烧药滑进暗格夹层。

“喂!”我抓住她手腕,那节小臂轻得能摸到骨头。

小姑娘冲我眨巴眼,睫毛上还挂着之前焊枪熏出的泪花:“新新姐的咳嗽没好吧?北极圈可比这儿暖和多了。”

旁边的女人笑了起来,从工具堆里拎出个缠满胶带的金属盒。

“通风系统主控板,”她指甲抠开生锈的卡扣,“其实修好三天了,就是……”她搓搓手指。

我懂,谁舍得离开有稳定电源的避难所呢。

小七的尾巴笔直竖起着从我们身前走过,等我们跟着它来到仓库,发现这小混蛋正蹲在最高货架上,底下散着安娜的苔藓图鉴。

活页纸上不光画了能吃的品种,还用红笔标了“新新姐认错的毒鹅膏菌”。

最绝的是它项圈上多了个木雕挂件,那个丑萌的火山精灵分明是安娜床头摆着的。

“哎你个小贼猫!”

我踮脚去够,结果被女人按住肩膀。她身上总有股松木屑的味道,说话时喉音嗡嗡的:

“让它留着吧,你们中国人是不是管这个叫‘念想’?”

“哇哦!你连这个都知道?”我太过惊讶,这个冰岛女人看上去纤瘦文静,说话和笑起来都很温柔,事实上内心强悍,会的也比我以为的要多得多。

又是一日。

黄昏的光从排风扇斜切进来,我们蹲在雪橇边做最后检查。

女人掏出小刀,在雪橇扶手内侧刻起那些扭来扭去的北欧符文。

“不是地图,”她吹掉木屑,对我解释说,“是‘别死在半路’的意思。”

这么一说,安娜立刻有样学样地在另一侧刻了只歪歪扭扭的猫头。

夜里发电机的声音特别响。我听着通风管传来的“咔嗒”声,明白那是女人在走之前帮我调校好电路板。

小七团在我枕头边,尾巴尖时不时扫一下项圈上的木雕。

大概凌晨三点,我听见安娜光脚跑出去的动静。后来在厨房发现她用炼乳罐头摆了个笑脸,糖霜写的“seeu”。

直到窗外的天亮起来,我才入睡。

我知道她们今天要走,可冰岛女人明确地告诉我,不要送行,她不喜离别,如果当她是朋友,就让她们静悄悄地走……

冰岛母女离开后,避难所安静得有点瘆人。

小七蹲在门口,尾巴尖轻轻摆了两下,像是还在回味安娜临走前挠它下巴的触感。

我搓了搓手,哈出的白气在空气里凝成一小团雾。

“行了,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我弯腰想抱它,结果这家伙一扭身,直接蹿进了走廊深处。

我心想小七一定是在怪我没有送她们,正这样想着,地热泵地方向发出一声怪响。

不同于平常那种嗡嗡的运转声,像是有人拿铁锤狠狠敲了一记生锈的钢管,“咣——”的一声,震得我后槽牙发酸。

“我靠!什么情况……”

我小跑过去,手刚碰到金属外壳就缩了回来。烫,比平时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