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已经从我怀里滚到地上。它痛苦地蜷成一团，耳缺处的蓝光像坏掉的灯泡一样忽明忽暗。
我跪在地上想抱它，手刚碰到皮毛就触电般缩回来——太烫了，像摸到烧红的铁块。
“水缸！”我猛然想起民宿那个结冰的水缸，“得把它泡在冰水里！”
里面的人终于被我喊醒，大学生和网吧老板抬着小七往外冲。
街道上全是人，都仰着头看天空。酸雨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云层散开的地方，能看到七颗异常明亮的星星排成勺子形状。
“是北斗，”老板娘追出来，手里攥着把鱼腥草，“但位置不对啊！”
确实不对。那七颗星星太亮了，亮得像是有人在太空点了七个巨型探照灯。
此时的我根本顾不上这些。
民宿水缸里的冰还没化。我们把小七放进去，冰面“咔嚓”裂开，六边形冰晶重新组合，在水面拼出看不懂的图案。鱼腥草汁混着蚕沙倒进去，水立刻变成了蓝绿色。
“快看，有用！”
大学生惊喜地指着小七的耳朵。那里的蓝光确实在减弱，但让我注意到的是它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里，居然映出了萧烬的身影！
“铜镜！”我转身就往楼上跑，“得把那些冰花刮下来！”
雕花床的铜镜还躺在地上。镜面已经完全被蓝色冰晶覆盖，凑近看会发现冰花在自动重组，像有生命一样。
我用指甲一点点刮，冰屑掉进茶杯里发出“滋滋”声，茶水瞬间结冰。
“喝下去。”
脑子里冒出个声音，我想都没想，就把冰茶灌进嘴里，那味道像生锈的硬币混着薄荷。眼皮立刻变得千斤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老板娘惊恐的脸。
梦境来得又快又猛。
萧烬这次没站湖边，而是飘在星空里。他的月白长袍破得不成样子，右手袖口完全不见了，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了蓝色裂纹。
“喝。”
他总算说话了，虽然只是一个字。
萧烬递来一个冰做的杯子，里面竟是流动的星光，喝下去喉咙像被刀割。但疼痛过后，萧烬袖口的布料居然开始慢慢生长。
无论他之前受了怎样严重的伤，此刻他的伤痕正在愈合。
“冰岛……”我想问火山的事，却发现发不出声音。
萧烬摇摇头，手指向远处——北斗七星中的第六颗大放光明，亮度是其他星星的十倍。
然后我就被晃醒了。老板娘正在死命摇我肩膀：“电视！快看电视！”
屏幕上的火山喷发画面变成了实况转播。
蓝色岩浆流经之处，被酸雨腐蚀的植物居然在重新变绿！但没等我们欢呼，镜头突然转向了海岸线：海浪在后退，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一样急速收缩。
“海啸。”网吧老板面如死灰，“火山喷发引发的。”
被遗忘的小七忽然从水缸里跳出来，它浑身湿透但精神多了，径直跑到电视机前，一爪子拍在屏幕上。
画面闪烁几下，切换成另一个视角：冰岛海岸线上，有个金属建筑正从地下升起，外壳上刻着巨大的“7”。
这应该就是那个不停在变换地址的冰岛避难所了。
我摸了摸小七光滑的毛发，轻声说：
“哥哥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