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在我怀里缩成一团,猫爪子勾着我的卫衣带子。冷藏舱的寒气透过单薄的衣服往骨头缝里钻,我摸到角落里堆着的渔网,管他三七二十一,胡乱裹在身上。
“搜查所有集装箱!”一个粗哑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我屏住呼吸,手指摸到口袋里那把瑞士军刀,是老张塞给我的。
小七的耳朵动了动,我便听到了集装箱侧壁传来指甲刮擦的声响。
“喵……”
我赶紧捂住它的嘴。刮擦声停在了箱门的位置,接着是金属碰撞的轻响。
有人在外面上锁!
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我在这里面待不了多久就会被冻死。
我摸出手机,微弱的光亮下看见箱壁上用红漆画着个箭头,指向底部通风口。
通风口的螺丝已经松动了,用刀尖一撬就开。
“忍着点。”我小声对小七说,把它塞进通风管道,自己跟着往里爬。
管道里满是鱼腥味和机油味,手肘蹭到的铁皮上结着冰碴。
爬了大概十分钟,前方总算出现微光。
我踹开出口挡板,发现来到了轮机舱后面的工具间。
透过舷窗能看到码头已经近在咫尺,岸上站着几个穿防护服的人。
“北斗号请配合检疫!”岸上的喇叭在喊。
我抓起工具间的橙色救生衣套上,把小七塞进怀里。
轮机舱传来脚步声,我闪身躲到油桶后面,听见两个船员在嘀咕:
“听说临海市医院都住不下了。”
“可不是,我表弟说病人身上都结蓝霜……”
脚步声远去后,我摸到甲板边缘。码头立柱上贴着“7号泊位”的锈铁牌,
老张给的磁卡在第三格柜门“滴”地刷开了,里面放着个帆布包。
包里东西不多:一张临海市公交卡、别墅区门禁卡,还有张便签:【7栋7楼,冰箱里有胰岛素】。字迹是妈妈的,但比平时潦草得多。
我这时还有点惊喜,在包里发现妈妈写的纸条,至少说明她暂时安全,老张和我的父母有联系。
混在下船的人流里,我低着头快步走向公交站。
站台广告屏正在循环播放紧急新闻:“……出现新型呼吸道传染病,主要症状为高烧和皮肤蓝斑,请市民……”
“让让!让让!”
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推着担架车冲过来。担架上的人从头到脚蒙着白布,但一只手垂在外面,指甲盖呈现蓝色。
公交车摇摇晃晃开了四十分钟,沿途经过的药店门口都排着长队。
有个大妈抱着孩子坐在马路边哭,孩子额头贴着退烧贴,脸颊上隐约可见蓝色斑点。
“终点站到了。”司机扭头喊,“碧海云天别墅区。”
“这么好的地方。”走近后我心想。
别墅区大门气派得很,罗马柱上挂着“五星级安防社区”的铜牌。
保安亭里坐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怀里的隆起。
“包里什么东西?”
“猫。”我把小七的脑袋按回去,“宠物猫。”
“这里不许养宠物。”保安敲了敲墙上崭新的告示,“业主委员会刚定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