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去了华服锦缎,本就纤瘦的身形在单薄的囚服下显得越发娇小。
她并没有垂下头,反而直直的看向坐在御案后的皇帝,眼中带着强烈的不甘之色。
汪涟尖声怒喝:“大胆!见到陛下不行大礼,反而直视天颜,你这是藐视君威!”
身后押着苏嫣的侍卫在她的肩膀上重重一压,苏嫣顿时双膝跪地。
她闭了闭眼睛,才哑声开口:“民女苏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宁观察着她的神态和一举一动,并没有叫起,只淡声开口:“崔氏、王氏,还有庆国公的妾室姚氏,都是你的人,是吗?”
苏嫣跪在地上,缓缓直起腰身,面色丝毫未变:“民女愚钝,不知陛下所言何意。”
沈宁轻轻笑了:“她们为你而死,你却连承认与她们之间关系的勇气都没有吗?”
苏嫣的胸口长而缓的起伏了一下,开口的声音却依然是之前的样子:“激将法于我无用,陛下。”
沈宁看着跪在面前腰背笔直的女子,声音沉缓:“苏嫣,你的心智、谋略,远胜你的父兄,甚至远胜这天下多数男子,若是能为朝廷所用,必有一番作为,只可惜,你走错了路。”
苏嫣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一丝讥讽的笑:“为朝廷所用?苏嫣身为女子,陛下肯让我为朝廷所用?”
汪涟见她竟然还敢直视皇帝,顿时大怒,刚要出言斥责,却被沈宁拦下,只得愤愤的退后一步,试图用目光将苏嫣压扁。
沈宁没有计较她的目光,反而神色如常的看着她的眼睛:“有何不可?”
苏嫣一愣,眼中闪过不可置信,但随即又垂下眼嘲讽:“如今民女跪在这里,陛下自然说什么都行。”
沈宁轻轻勾起唇角:“如今你已跪在这里,也值得朕出言哄你?”
苏嫣的身子轻颤了下,纤细柔白的手攥住了自己的衣角,缓缓用力。
有何不可?!
若可,那她所做的一切,崔姐姐、王姐姐她们所做出的牺牲算什么?
事到如今,她能看出,皇帝只怕一早便知道了一切都是她主导的,投下崔家幼子的饵,只等着她上钩呢。
现在承认不承认都已无关紧要,皇帝就是皇帝,他既已知道,有没有证据都不重要了,他不会留下任何威胁他性命的隐患。
既然如此,有些话,她不吐不快。
再次抬起头,她看着端坐在御案后八风不动,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变色的皇帝:“我四岁开蒙,六岁能成诗,长到十二岁时,家中藏书早已被我翻遍。
兄长那被夫子百般夸赞、引以为豪的文章在我眼中只是一篇用华丽辞藻堆积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