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海战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镇海堡却已迎来初冬的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飘落在格物院的琉璃瓦上,试验场内的气氛却比严寒更加凝重。
林枫站在新改进的火龙出水前,墨衡正在详细解说:王爷,我们改进了发射装置,射程增至三百步。弹头内装铁珠百粒,触物即爆。
试验场上,一道火光撕裂雪幕,远处标靶区瞬间被铁雨覆盖。观测兵飞奔来报:方圆十五丈内的木靶尽数摧毁!
林枫难得地提高声调,立即装备水师。另外,开花弹的生产进度如何?
墨衡面露难色:开花弹的机括过于精密,目前日产仅能维持十枚。
太慢。林枫摇头,简化设计,宁可威力稍减,也要保证产量。
正说话间,陈影踏雪而来,肩头落满雪花。王爷,京中密报。他压低声音,王振以整顿军备为名,奏请增收平倭税,实则暗中采购西洋火器。
林枫眼神一冷:果然不出所料。他还做了什么?
更麻烦的是,陈影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我们查到王振的使者正在接触北疆的商人,许以重利,想要断我们的原料供应。
雪花飘进廊下,在林枫脚边融化成水渍。他沉思片刻,忽然问道:那些被接触的商人,作何反应?
多数人严词拒绝,但也有几人态度暧昧。陈影答道,特别是经营铁料的张家,最近与京城来往密切。
林枫缓步走向院中的梅树,伸手拂去枝头的积雪:传令商务局,即日起所有战略物资实行配给制。另外,让孙文瀚去查查张家的账目。
王爷是怀疑......
非常时期,不得不防。林枫折下一枝梅花,告诉那些商人,北疆不会亏待朋友,但也绝不会轻饶叛徒。
当夜,镇海堡城南的张府书房内,烛火通明。家主张秉谦正对着一封密信出神,信上盖着司礼监的印鉴。
老爷,这事实在太过凶险。老管家忧心忡忡,北疆待我们不薄,若是......
张秉谦烦躁地打断:你懂什么!王公公许的是世袭皇商!北疆再好,终究是边陲之地。何况......他压低声音,西洋舰队的实力你也听说了,北疆能撑到几时?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张秉谦警觉地吹灭蜡烛,却见一道黑影掠过窗前。
谁?!
待他推窗查看时,院中只有积雪上几不可辨的足迹。
第二日清晨,张秉谦怀着忐忑来到商务局,却见孙文瀚如常接待,只是在他告辞时似是随意地提了一句:张东家最近气色不佳,可是生意上有什么难处?
这句话让张秉谦整整一日心神不宁。傍晚时分,他正准备闭门谢客,却收到王府送来的一份请柬:三日后王府设宴,酬谢有功商人。
请柬用的是洒金红纸,措辞客气,张秉谦却觉得这张请柬重若千钧。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王振正在司礼监值房内把玩着一柄西洋进贡的燧发手枪。
好精巧的玩意儿。他阴冷地笑着,北疆那些土制火器,如何能与西洋精工相比?
一个身着飞鱼服的男子躬身道:公公神机妙算。只要断了北疆的原料,他们的火器便成了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