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邑川在密林中展开神行步时,衣角带起的风刃削断了三株齐腰高的荆棘,荆棘断口处渗出翠绿的汁液。
此刻灵气在他脚下化作淡青色流光,每一步都精准踏在灵气节点上,身形如鬼魅般迅捷,不到一盏茶功夫便望见大丰城的晒谷场,场边的稻草人在暮色中静静伫立。
炊烟从自家屋顶袅袅升起,混着母亲惯用的山菇炖鸡香味,温暖而熟悉,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林母正将最后一道腊肉炒笋端上木桌,青瓷勺与碗沿碰撞的脆响在暮色中格外清晰,打破了傍晚的宁静。
林父踏入院门,往日带着笑意的刀疤脸此刻绷得铁青,靴底沾着的暗红泥土被他刻意在门槛上蹭了蹭——那是今日在铁匠铺听来的消息,混着青木郡传来的血腥气,令人心悸。
灵植城又丢了三个娃,最小的才七岁。林父将酒碗重重顿在桌上,溅出的米酒在木纹里洇成暗红,白果城的捕头在井里捞起具尸体,浑身精血被吸得干干净净,跟青面人做的勾当一个模子,这邪修真是丧心病狂!
他说话时,斩马刀不自觉地横在膝头,刀柄上的防滑纹被攥得发白,指节因用力而凸显。
林邑川夹着笋片的筷子陡然停在半空,食欲瞬间消失。
他想起青面人储物袋里那瓶血煞丹,丹纹里凝固的血丝此刻仿佛在眼前蠕动,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母亲林母的银簪在烛火下轻轻晃动,她默默给丈夫斟满酒,眼神中满是担忧。
我明天去灵植城。林邑川放下筷子,掌心的薄茧在桌沿压出淡痕,语气坚定,聚灵阵和困阵都试过了,火球术能连发四十次,足够应付低阶邪修,你们放心。
他刻意忽略丹田内两股气旋因连续运转神行步而产生的滞涩,目光扫过父母紧抿的嘴唇,试图让他们安心。
我也去。林父与林母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如斩马刀劈空般刚劲,一个似银针穿布般细密,不容置疑。
林母从围裙下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忘忧草和调配好的麻痹粉,上次你说邪修怕草木精气,我泡了三斤泉水拌草药,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父亲接着说:练刀不是为了劈柴,修仙也不该只躲在阵法后面,我们一家人并肩作战。
烛芯爆出灯花的刹那,林邑川看见父亲斩马刀鞘上的铜铃,正与自己腰间的铃铛产生微弱共鸣,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想起青面人准备偷袭时母亲掷出匕首的决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暮色浸透林邑川家的青瓦屋檐时,堂屋内烛火摇曳,映着三人凝重的面容。
林邑川蹲在斑驳的泥土地上,用树枝在地上划出简易的战斗站位图,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面上微微晃动。
爹、娘,记住这个
品
字形站位,你们在我后方左右两侧,距离保持三步,这样既能相互掩护,又能各自发挥优势。他特意用石头在地面敲出三个凹痕作为标记,一旦开战,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踏出这个范围,安全第一。
他们一家进入密室进行练习配合。
密室的四壁镶嵌着吸音的苔藓,能将碰撞的声响隔绝在三丈之内,确保练习不会惊动他人。
看好了,他指尖凝出一缕灵气,在地面勾勒出五行方位图,灵气闪烁,多数情况按
三才阵
站位,我居离位主攻,爹守震位负责侧翼攻击,娘守兑位提供辅助和防御。
林父踏前一步,斩马刀斜扛在肩,刀刃映出密室内的八卦地砖,目光锐利。
当林邑川的火球术呼啸而出时,林父猛地旋身甩出铁蒺藜,三棱暗器擦着火球边缘飞向
下盘——这是当年剿匪时对付马匪的手法,如今用来干扰邪修的步法,效果显着。
林母则使用灵石转换器皿,发出一张金刚符化作金光屏障,恰好挡在火球术的余波路径上,形成火攻-暗器-符防的三重连击,配合默契。
阵型乱了!林邑川突然撤去灵盾,模拟被邪修重击的场景。
林父本能地横刀护在妻儿身前,刀鞘上的透骨钉
地射出,逼退模拟敌人的灵气幻影;
林母则顺势滚到生门方位,将兽皮匣中的一张金刚符抛出,符纸在空中组成临时屏障,反应迅速。
林邑川注意到父亲退避时始终用刀刃指向敌人,母亲翻滚时手按在腰间的荧光粉竹筒——这些炼体期的战斗本能,竟与修仙阵法的走位暗合,相得益彰。
最关键的突破发生在第七次演练。
当林邑川被
的音波攻击震得灵识紊乱时,林父突然将斩马刀插入地面,刀身震颤的嗡鸣竟抵消了部分音波——这是他早年在山谷剿匪时发现的窍门,利用金属共鸣干扰野兽嚎叫,如今用来对抗邪修的音波攻击恰到好处。
林邑川特意设置了阵型溃散的极端场景。
当模拟敌人的自爆灵力掀起气浪时,他故意将父母推向不同方位。
林父在翻滚中甩出铁蒺藜,借着反作用力弹向坎位,迅速调整站位;
林母则抛出荧光粉,在混乱中划出一道光轨,为彼此指明位置。
林邑川则同时施展御物术,操控三枚铁针钉入地面,形成临时的方位标记——这是他从困阵中领悟的以器定形之法,能快速重整阵型。
记住这些标记物,林邑川指着钉在地面的铁针,铁针针尖刻着微小的箭头,哪怕现场再乱也能找到生门。
林母则建议在荧光粉中掺入艾草末,既能发光指引方向,又能驱邪,一举两得,艾草的气味邪修肯定怕。
父亲接着说:我的铁蒺藜可以淬上你的麻痹粉,这样就算没伤到邪修,也能让他行动迟缓。
密室的烛火燃到第三根时,三人已浑身是汗,衣衫都被浸湿。
林邑川的道袍被模拟灵力烧出几个焦洞,林父的斩马刀崩了个小口,但他们都毫不在意。
当他们再次摆出三才阵时,火球术、铁蒺藜与金刚符的配合已如臂使指——林邑川的灵力波动刚起,林父的暗器便已出手,林母的符纸则恰好在灵力峰值时展开,三者的时机误差不超过半息,默契十足。
铜铃在寂静中轻响,混着斩马刀上残留的灵气共鸣。
林邑川看着父母擦拭兵器的身影,突然明白:修仙者的阵法再精妙,也需要凡俗武者的实战经验来填补缝隙。
就像聚灵阵需要灵泉土做基,困阵离不开桃木为引,他的法术体系若想真正无懈可击,就必须将父亲的刀法经验、母亲的临机应变,都熔铸成自己战斗本能的一部分。
而那些在密室中反复打磨的归位步法,终将在未来的血火之战中,成为支撑他们活下去的最后一道防线。
练习结束后,林邑川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副泛着冷光的青铜面具。
面具上雕刻着狰狞的兽首,大张的兽口与凸起的獠牙透着威慑力,眼眶处镶嵌着深褐色的琉璃片,既能遮挡面容,又不影响视线,琉璃片上还隐约能看到防雾的纹路。
“戴上这个,再配合换洗衣物,就算是熟悉的人也认不出我们。”他指尖拂过面具表面的纹路,上面还残留着从聚灵阵月光石研磨成粉后涂抹的痕迹,能轻微干扰低阶修士的灵识探查,形成一层淡淡的伪装。
林母接过面具,摩挲着边缘光滑的弧度,有些担心地问:“这面具戴着会不会闷?行动方便吗?万一打斗时掉了可就糟了。”
“放心,”林邑川立刻用灵气在面具内侧刻下几个微型透气孔,孔眼细小却排列均匀,“这样就不会闷了,我再把松紧带调整一下,保证牢固又舒服。”
他细心地帮母亲试戴,确保面具贴合又不影响活动。
林父则将面具往脸上一扣,兽首的阴影遮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锐利的眼睛,斩马刀在身后晃动,整个人瞬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这面具不错,够唬人!”他瓮声瓮气地说,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一丝沉闷的回响。
林母从内屋取出三套玄色服装,布料厚实耐磨,袖口和裤脚都有收紧的系带。
三人各自换上衣服,林邑川帮父母调整面具的松紧带,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