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澈开口了。
“我不知道。”
他在剖析那个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甚至可能被视为“系统漏洞”的情感领域:
“观察是习惯,是我唯一熟悉的方式,是确认存在的方式。但对你…”
“观察的结果,并不总是符合预期。会产生干扰。”
“什么样的干扰?”沈清越追问,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狂跳,像是要挣脱束缚。
“会想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很轻。
“会注意到,你和其他人的不同。会在你遇到麻烦时,下意识计算介入的风险和收益,即使那不符合‘最优解’。”
“会……不想让你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他说得很慢,很艰难。
他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心动。
他从小到大的世界里,没有这些“多余代码”的位置。
情感是被严格规划、甚至需要被模拟表演的部分。
他不是没有感觉。他只是不懂得那汹涌的、干扰他的陌生数据流,究竟是什么。
沈清越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眶发热。
不是为他可能存在的、不自知的“喜欢”而感动,而是为这种扭曲的被彻底禁锢和异化的情感表达方式,感到一种深切的悲哀。
他像是一个被锁在绝对寂静房间里长大的孩子,第一次听到窗外模糊的鸟鸣,感到的不是喜悦,而是对未知声音的困惑与无措。
她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凭借记忆和感觉,找到了他的脸颊。
他的皮肤微凉,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他那雕塑般完美的眉骨,沿着高挺的鼻梁缓缓下滑,最后停留在他紧抿的唇边。
他没有躲闪,任由她这越界的动作。
“闻澈,”
“你真是个……可怜虫。”
她的指尖在他唇上轻轻按压了一下,感受着那柔软的却毫无回应的触感。
“我们……”她收回手,重新将脸埋进他怀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与清醒,“各有各的惨。”
他困于无边的荒芜,不懂何为温暖。
她挣扎于欲望的泥沼,不敢轻易信任。
他们都是孤独的困兽,只是被关在了不同的笼子里。
黑暗中,他们再次陷入沉默。
没多久传来了两人轻浅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