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淮的问题如同利刃,划开了所有伪装。
沈清越看着他摘下眼镜后那双清晰映着自己倒影的“星星眼”,没有躲闪,反而像是被激发了某种倾诉欲。
她靠回沙发,不再是之前那种刻意营造的慵懒或挑衅,姿态里透出一种卸下盔甲的松弛。
“医生?容器?”她重复着这两个词,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眼神却异常清明,“都不完全是。”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顾那段并不久远却已然恍如隔世的纠葛。
“我承认,”她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剖析感,“对闻澈……我确实有过那么一瞬间,产生过类似依赖的情绪。甚至在他身上,嗅到过一丝……诡异的安心。”
温清淮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沈清越转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自嘲,“当你身处黑暗,挣扎得筋疲力尽时,突然发现有一双眼睛在暗处一直看着你。他不帮你,不救你,只是看着。起初你觉得毛骨悚然,但时间久了,你甚至会变态地觉得……这是一种另类的陪伴。因为至少,有人见证你的存在,你的挣扎。而且那双眼睛的主人,强大到似乎能无视一切规则,这本身……就带着一种扭曲的安全感。”
她的描述精准而病态,却无比真实。
“但是,”她话锋陡然一转,眼神瞬间冷冽如冰,“这种感觉很快就被打破了。他不是陪伴,是窥探。他不是安心,是另一种形式的掌控——一种更高维度的、将你视为实验样本的掌控。他给我‘奖励’,就像给完成指令的宠物丢一块零食。他看着我周旋于其他男人之间,就像观察变量之间的相互作用。”
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被压抑的痛恨:
“我对他有征服欲又有点讨厌又有点感谢,又有一种疯子之间的惺惺相惜。温医生,你说我对他的情感是不是太复杂了,复杂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是因为他的窥探和利用,而是因为他曾经让我……又一次产生了那种无措的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表达对闻澈的真实情绪,不再是玩世不恭的“宠物”论调,而是触及了内心深处最敏感的创伤。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眼底所有的脆弱都被一种冰冷的锐利所取代,“他窥探我,那我就利用他。他把我当变量,我就把他也变成我棋盘上的棋子。不只是他,傅沉舟,陆景明……每一个想利用我的人,我都会反过来利用他们!这才公平,不是吗?”
她看向温清淮,眼神灼灼,带着一种偏执的笃定:“现在的我没病,温医生。我只是……没必要再隐藏我的疯狂与偏执了。因为我有了资本——穹星,诺斯特朗,还有我即将找到的‘新牌’。我有了掀桌子的能力。”
“我只是,”她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近乎宣誓般的狂热,“更想反过来监视他们,掌控他们。因为那样——我会开心!这比任何药物、任何刺激都更能让我感到……活着。”
温清淮一直沉默地听着,直到此刻,他才缓缓开口,:“如果有人伤害你,背叛你,抛弃你,利用你,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这个问题让沈清越愣了一下。
她站起身,走到温清淮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闪烁着一种野蛮而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