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中压着石头,但乔迁新居毕竟是大事,该有的仪式感不能少。李二狗选了个黄道吉日,决定简单操办一下。
日子一到,天刚蒙蒙亮,李二狗就带着赵四,恭敬地将窝棚里那尊简陋的灶王爷牌位请了出来,由小丫捧着,一步步走向新房。这是“请神”,寓意将家的守护神请入新居。
周寡妇早已在新房的灶台上升起了火,锅里煮着象征“生生不息”的沸水。孙铁柱则在门口点燃了一挂短短的鞭炮,噼啪作响,驱邪避凶,也宣告着新生活的开始。
虽然简单,但仪式庄重。左邻右舍听到动静,也纷纷过来道喜,说些“乔迁大吉”、“日子红火”的吉祥话。王老栓也来了,送来了几个粗瓷大碗作为贺礼。
看着灶膛里跳跃的火苗,闻着新泥土和茅草混合的清新气味,站在宽敞亮堂的堂屋里,小丫兴奋地跑来跑去,摸摸这里,看看那里,小脸上满是幸福的光彩。赵四和孙铁柱也憨厚地笑着,打量着这属于自己的新房间。
李二狗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这一刻,所有的辛苦和付出,似乎都得到了回报。这个家,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遮风挡雨之所。
他招呼着来道喜的乡亲,拿出准备好的点心糖果分给大家,虽然不多,但是一份心意。院子里暂时充满了欢声笑语,冲淡了连日来的阴霾。
然而,这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傍晚,宾客散去,新家恢复了宁静。李二狗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他让赵四和孙铁柱晚上警醒点,轮流守夜,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夜渐渐深了,寒风呼啸,刮得新房的窗户纸噗噗作响。除了风声,万籁俱寂。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有规律的叩门声响起,不是正门,而是后院那扇暂时用木板钉死的后门。
负责守夜的赵四一个激灵,立刻警惕地低声喝问:“谁?”
门外传来一个压得极低、有些熟悉的声音:“是我,西山屯陈实,快开门!”
陈实?他怎么会半夜跑来?赵四心里一惊,不敢怠慢,连忙轻轻挪开顶门的木棍,打开一条门缝。
只见陈实穿着一身深色衣服,浑身裹着寒气,闪身钻了进来,脸上带着匆忙和紧张。
“陈大哥?你怎么……”赵四惊讶地问。
“二狗兄弟睡了吗?有急事!”陈实语气急促。
赵四连忙带他去正屋。李二狗本就睡得不踏实,听到动静也起来了。看到陈实这副模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陈大哥,出什么事了?”李二狗点亮油灯,压低声音问。
陈实喘了口气,也顾不上寒暄,直接道:“二狗兄弟,长话短说!我那个在县衙户房当差的堂兄,今晚偷偷给我递了信!刘记买通了工房的一个刘吏目,准备后天就带人来你们村,以‘核查侵占官道、私建乱盖’的名义,要强拆你的新房!”
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确切消息,李二狗还是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后天!这么快!而且是要强拆!
“他们……他们怎么敢?!”赵四又惊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