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快步走到床榻边,只见夜琉璃依旧紧闭双眼,但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紊乱,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正与体内残存的魔念余波,或是神魂创伤引发的梦魇激烈抗争。他犹豫了一下,终是伸出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温和纯粹的星辰之力,如同羽毛般轻轻点在她的眉心——这并非强行干预,而是以星辰之力特有的安抚特性,试图平复她躁动的心神。
星辰之力如同山间清凉的溪流,缓缓注入夜琉璃的识海。原本紧绷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放松下来,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变得平稳悠长。片刻后,她那如同蝶翼般的长长睫毛再次颤动,幅度越来越大,终于缓缓掀开。
那双凤眸初时还有些迷蒙失焦,带着重伤初醒的虚弱与茫然,仿佛还未从混沌的梦境中完全挣脱。但仅仅一瞬之后,清明便迅速取代了迷茫,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锐利,如同两潭幽深的寒潭,不起半点波澜,却又仿佛能洞悉一切,瞬间锁定了近在咫尺的林风。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寂静,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林风默默收回手指,自然地退开半步,拉开了一点距离,语气平静无波:“你醒了。”
夜琉璃没有立刻回答,她微微撑起身子,靠在床头,背后下意识地垫了个软枕。目光快速扫过这间陌生的房间——古朴的陈设,窗外透进的月华,空气中淡淡的安神香气息,最后重新落回林风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她不动声色地感受了一下自身的状况:神魂深处的刺痛感虽未完全消失,但那股如影随形、试图侵蚀本源的顽固魔气已然消失无踪,体内的暗影魔元也在按照自身的韵律缓慢自行恢复,虽然依旧虚弱,却已无性命之忧。
“是你……帮我把那魔气祛除的?”她的声音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如同被砂纸轻轻磨过,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还有几分难以置信。那魔气与她的暗影本源纠缠极深,如同附骨之蛆,她昏迷前对此深有体会,深知其难缠程度。
林风摇了摇头,坦然道:“我试过,但那魔气与你的本源纠缠太深,强行剥离只会两败俱伤,我无能为力。是那位在星骸坟场出手的前辈,再次出现帮了你。”
“前辈?”夜琉璃凤眸微眯,瞬间明白了他口中的“前辈”是谁,那道圣洁而神秘的身影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又出现了?”
“嗯。”林风点了点头,将当时神秘女子降临、净化魔气,以及留下关于“坠星古城”的指引,还有那句关于“小心林家”的警告,都简要说了一遍。只是,他略去了自己为救夜琉璃而强行施展星燃之焰,以及后来尝试《星踪引》时惊动古城意志的细节——前者是不想让她担心,后者则觉得时机未到。
夜琉璃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身下的被角,显然在快速消化这些信息。她沉默了片刻,再次看向林风,眼神复杂难明,像是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又像是在思考这背后的深意:“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身处坠星古城,而那位前辈认为,这里既有我们需要的答案,也有能让我们暂时安身的安全?”
“她是这么说的。”林风点头确认,随即关切地问道,“感觉如何?体内的力量还能动用吗?”
夜琉璃尝试着运转了一下体内的暗影魔元,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显然过程并不顺畅:“恢复了大概两三成,应付灵王境以下的修士尚可,若是遇到更强的,就有些勉强了。彻底痊愈,还需要不少时间温养神魂。”她顿了顿,忽然勾起唇角,那熟悉的、带着几分慵懒与戏谑的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只是因身体虚弱,多了几分苍白的脆弱感,“怎么,小师弟,是担心我现在成了你的累赘,想把我丢下不管了?”
林风看了她一眼,没有被她的调侃带偏,语气平淡却异常肯定:“若想丢下你,你在隐雾沼泽里就已经死了。”
夜琉璃闻言,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直白,随即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也真实了些许,眼中那层疏离的冰霜仿佛融化了一角。她没有在这个略显温情的话题上继续纠缠,转而正色问道:“我们在这里待了多久?你对这坠星古城,了解多少?”
“你昏迷了整整四日。我们是昨天傍晚抵达这里的。”林风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目前只做了些初步了解。此城名义上由城主府管辖,实则被几大家族掌控,势力盘根错节,关系复杂。其中以赵、李、王三家势力最为雄厚,据说都有灵帝境的老祖坐镇,轻易不能得罪。我们现在住的这家‘归云斋’客栈,位置偏僻,客人不多,相对清净,暂时还算安全。”
夜琉璃接过水杯,指尖触碰到微凉的杯壁,轻轻抿了一口温水,滋润着干涩的喉咙。目光却透过窗棂,望向外面古城深邃的夜空,以及那片永恒流转、如梦似幻的七彩霞光,若有所思:“坠星古城……我倒是听过一些传闻。此地上古时期曾有一颗蕴含星辰核心的巨大陨石坠落,残留的星辰之力与地脉深处的能量结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场域,对修炼星辰功法的修士大有裨益,但也正因为如此,吸引了无数觊觎星辰奥秘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