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风很大。
宴晚坐在储物间的地板上，膝盖发麻，指尖却仍紧紧攥着那封信。
泛黄的纸张边缘有些卷起，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无数次。
她望着“沈时烬，对不起”这几个字，喉咙里仿佛被什么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妹妹……不是恨他，而是太累了。
她终于明白了宴昭最后的选择，并非出于愤怒或报复，而是心死如灰。
那种被最信任的人误解至深、又无力辩驳的绝望，像一根根细针，扎进宴晚的心脏。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次又一次，但她没看。
直到天边泛白，她才缓缓起身，将那封信贴身收好，然后走进了晨光微露的工作间。
《归墟》系列发布会迫在眉睫，而她的命运，也终于到了该翻页的时候。
下午三点，门铃响起。
宴晚刚从工作室出来，看到门外站着的女人，愣了一下。
是沈母。
曾经高傲冷漠的贵妇人，此刻一身素衣，眼角浮肿，眼底布满血丝。
她一见宴晚，便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我知道你恨我儿子，也知道我做过什么……但请你别把剩下的真相说出来。”
声音颤抖，几乎哽咽。
“他已经承受不住了。”
宴晚站在门口，看着这个曾亲手毁掉自己家庭的女人，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有说话，只是让开了一条路。
沈母踉跄着进了屋，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带着一丝哀求和恐惧。
“你知道当年的事情，不只是误会。”沈母低声说，“是我逼他选我，是我让他误会宴昭和别人有染……我以为那样他才会回到我身边。”
“可他再也没真正活过来。”
她说完，眼泪滚落，滴在地上。
“求你……不要毁掉他最后一丝念想。”
宴晚望着她，眼中却没有一丝波动。
“你错了。”她轻声说，“我不是要毁掉他的念想，我是要还给我妹妹一个清白。”
沈母怔住，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傍晚，老周来了。
私人侦探提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神色凝重。
“我找到了一些东西。”他说，“当年天台的监控视频，原始备份一直藏在物业的老系统里。他们只放出了经过剪辑的那一段。”
宴晚打开电脑，画面开始播放。
最初是一切正常，宴昭在天台上徘徊，似乎在等人。
镜头切换几次后，出现了沈时烬的身影。
他冲过去，语气激动，甚至带着怒意。
宴昭哭了，她试图解释，却被沈母突然出现打断。
那一幕，宴晚从未见过——母亲挡在沈时烬面前，指着宴昭大骂：“你就是个骗子！你以为你能代替谁？你根本不配出现在他面前！”
沈时烬沉默地看着母亲撕扯宴昭的头发，看着她跌倒，看着她一步步退到天台边缘。
但他没有伸手。
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座冰冷的雕像。
下一秒，宴昭笑了，轻轻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转身坠落。
画面戛然而止。
老周关上电脑，叹息一声：“真正的跳楼过程，比你们想象得更绝望。”
宴晚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原来如此。
原来那一夜，不是宴昭选择放弃，而是所有人都把她推下了深渊。
深夜，沈时烬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高楼顶端，风呼啸而过。
宴昭穿着白色的长裙，站在天台边缘，笑着看他。
“你要幸福啊。”她轻声说。
他想要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住。
“等等！”他喊。
可是她已经纵身跃下。
他惊醒过来，浑身冷汗。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床头柜上，一张泛黄的照片在月光下静静躺着。
照片上，是他和宴昭，笑容灿烂，阳光正好。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照片上的女孩的脸。
“对不起……”他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