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向影一,
“玄甲卫到位了吗?”
“已在城外密林待命,随时可以行动。”
“很好。”
萧珣将沈如晦的纸条凑到烛火前,看着字迹被火焰吞噬,
“告诉陈太监,让他想办法给王妃带句话,就说‘暗格已盯上,静待时机’。另外,把柳如烟那院的王嬷嬷抓来,我要亲自审。”
影一退下后,萧珣走到药圃前,看着那片新开的七星草。叶片上的露珠在晨光里闪闪发亮,像沈如晦昨夜未干的泪痕。他想起她临行前,蹲在药圃边说:
“等我回来,咱们一起给七星草授粉,听说这样结的籽更饱满。”
他当时笑着说好,心里却在想,只要她能平安回来,别说授粉,就算把整个药圃改成花园,他也愿意。
而此时的皇宫里,皇后正坐在偏殿发脾气,摔碎的茶杯碎片溅到地上,像散落的牙齿。
“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到!”
她指着跪在地上的侍卫吼道,
“再找不到沈氏藏的东西,你们都给我去守皇陵!”
侍卫们磕头如捣蒜时,她的目光落在梨花木书柜上,眸色阴鸷。
昨夜沈如晦虽然没打开木匣,但她摸到了暗格,这绝不是好兆头。她对身边的刘嬷嬷道:
“去,把暗格里的东西转移到密室,再让人盯紧那个扫地的陈太监,我总觉得他不对劲。”
刘嬷嬷领命而去,没注意到自己裙摆扫过书柜时,带起了一张极小的纸条,飘飘悠悠落在了文竹的花盆里——那是陈太监刚才塞进去的,沈如晦写的“皇后疑我,需速查暗格”。
等沈如晦借着赏花的名义来到坤宁宫偏殿,看到文竹花盆里的纸条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皇后果然起疑了,暗格的东西怕是要转移。
她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捏碎,混在泥土里,转身对引路的宫女笑道:
“这文竹养得真好,就是缺了点水。”
宫女刚要去取水,就见皇后从内殿出来,脸色阴沉:
“沈王妃倒是好兴致,大清早的来赏花。”
“皇后娘娘说笑了。”
沈如晦屈膝行礼,目光在皇后身后的刘嬷嬷身上顿了顿——她袖口沾着点新土,显然刚去过密室方向,
“臣妾是来感谢娘娘昨日的好茶,顺便想请教娘娘,那《江山万里图》的笔法,臣妾总觉得眼熟。”
皇后的脸色变了变,强笑道:
“不过是幅寻常的画,有什么眼熟的。”
沈如晦却盯着画右下角的污渍:
“臣妾在王爷的书房见过类似的污渍,也是水渍,只是形状像极了北境的狼居胥山。”
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转身就往内殿走:
“我累了,送客。”
沈如晦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皇后慌乱,让她自乱阵脚。
回到偏殿时,阿梨正拿着个刚摘的枇杷:
“姑娘,这是陈太监托人送来的,说‘枇杷熟了,核要留着’。”
沈如晦剥开枇杷,果肉清甜,核却被她悄悄藏了起来——核上刻着个极小的“密”字,代表“暗格东西已转移至密室”。
她将核扔进炭火盆,看着它在火中裂开,忽然想起萧珣说过的话:
“这宫里的人,就像这炭火,看着红火,实则一捏就碎。”
可她现在觉得,更像这传递的密信,你来我往间,藏着刀光剑影,也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
当萧珣收到“暗格东西已转移至密室”的消息时,正在审问王嬷嬷。那婆子被打得皮开肉绽,却咬死了不说实话,直到萧珣让人端来一碗掺了七星草花粉的水,说:
“这花粉沾了你的衣袍,沁雪别院的枯井里,我们可是找到了不少‘东西’。”
王嬷嬷的脸瞬间惨白,竹筒倒豆子般招了——柳如烟的叔父柳大人,确实与北境的敌军有联系,三月初七那次袭击,就是他们里应外合,目的是夺取北境的布防图。
萧珣听完,将茶杯重重一放,茶水溅出,在案上晕开,像一幅微型的北境地图。他对影一道:
“备车,我要入宫。”
影一愣住:
“王爷,您的身份……”
“无妨。”
萧珣站起身,理了理衣襟,
“她能为我闯坤宁宫,我就能为她踏进宫门。”
而此时的皇宫深处,沈如晦正站在窗前,看着那盆文竹。叶片上的露珠滚落,像极了眼泪。
她不知道萧珣即将入宫,更不知道皇后的密室里,除了北境的密信,还有一份更惊人的东西——当年构陷沈家的圣旨底稿,上面盖着的,是皇帝的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