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珣攥紧锦囊,布料下的药粉硌得手心发疼。他忽然用力将她拉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三日后,我会想办法让你‘病’得厉害,或许……或许能拖延些时日。”
“不必。”
沈如晦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这心跳骗得了外人,却骗不了她。
“我在冷宫住了十年,宫里的规矩,宫里的人心,我比谁都懂。倒是你,”
她抬头,鼻尖蹭过他的下颌,
“我走后,你该‘病’得更重些才是。”
他低头吻她,吻里带着淡淡的药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他的手背上还留着常年喝药留下的青黑,她的手却因为捣药而布满细小的伤口。
“阿梨会跟我入宫。”
沈如晦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你留在府里,盯紧柳家。沁雪别院那批刀客,该收网了。”
萧珣点头,指尖描摹着她的眉眼:
“入宫后,万事小心。记住,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冲动。我会尽快想办法接你出来。”
沈如晦没说话,只是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银簪——这支簪子的簪头是空的,里面藏着半截细如发丝的钢丝,是她当年在冷宫用废铁磨的,能撬开宫里最结实的锁。她把簪子插回他的发间:
“这个你留着。若……若我回不来,你就用它……”
“说什么胡话!”
萧珣捂住她的嘴,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你必须回来。我还等着你陪我去北境看雪,等着你给我种满院子的七星草。”
沈如晦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忽然笑了。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
“我在冷宫的时候,听老太监说过,皇上最忌讳的,是藩王与后宫私通。你说,若我在宫里‘不小心’得罪了哪个宠妃,皇上会不会……”
她的话没说完,萧珣已经明白了。他眼中的担忧渐渐被一种锐利的光取代:
“你想借后宫的手,让皇上主动放你回来?”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搅浑水。”
沈如晦的指尖在他胸口画着圈,
“皇后想除我,我偏要让她的对头护着我。等皇上觉得我是个麻烦,自然会把我送回来。”
三日后清晨,沈如晦换上了宫里送来的锦缎宫装,阿梨捧着她的药箱跟在身后。
萧珣站在府门口,依旧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帕子捂在嘴上,只能用眼神一遍遍地嘱咐她。
马车启动时,沈如晦掀起车帘,看见萧珣手里攥着那支银簪,簪头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她忽然想起昨夜他在她耳边说的话——
“宫里的地砖缝里,我让人嵌了七星草的种子。跟着它们走,能找到最安全的路。”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沈如晦闭上眼,指尖轻轻敲击着药箱——那里面除了草药,还有一把磨尖的银匕,和一张用密写药水画的后宫势力图。
她知道,这场入宫之行,是皇上设的局。但她更知道,猎人设陷阱的时候,往往也会把自己的破绽露给猎物看。而她,从来都不是待宰的猎物。
车窗外,传来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
“靖王妃,前面就是承天门了。进了这道门,可就由不得咱们了。”
沈如晦睁开眼,眸色清亮如洗。她对着车外扬声道:
“公公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妾既入了这宫门,自然是听皇上的。”
只是,皇上想听的,和她想说的,未必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