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的血腥味被暗河的潮气冲淡了些,百草翁正用九叶还魂花的汁液为黎童处理伤口,绿色的药汁接触到皮肉时,泛起细密的白沫,黎童疼得闷哼一声,额上冷汗直冒,却死死攥着昭华的手没松开。
“忍着点。”百草翁手上动作不停,语气却缓和了些,“这花汁能逼出淤血,疼是正常的。”他瞥了眼洞外,又道,“拓拔野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昭华点头,从行囊里翻出块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帮黎童擦去额角的汗,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心里一紧:“你在发烧。”
黎童咧嘴想笑,牵扯到伤口又疼得皱眉:“小伤……没事。”话没说完,却忍不住咳嗽起来,胸口的起伏牵动了伤口,疼得他脸色发白。
“还说没事。”昭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却转身对百草翁道,“前辈,我们顺着暗河走能到黑风口?”
“理论上是。”百草翁包扎好最后一圈纱布,直起身道,“只是这暗河水流急,水里还有不知名的东西,得找些东西当筏子。”
莲儿早已在溶洞里四处摸索,这时举着火折子跑过来,声音带着惊喜:“这边有几个空的酒桶!好像是以前戍兵留下的!”
三人循声过去,果然见角落里堆着四个木桶,虽有些朽坏,却还能盛住东西。黎童挣扎着想站起来帮忙,却被昭华按住。
“你别动。”昭华的语气不容置疑,弯腰捡起块石头,用力砸向木桶底部,将多余的木板敲掉,“我来处理。”
她的动作利落,裙摆沾了泥污也不在意,很快就将四个木桶捆成了简易的筏子,用藤蔓系得牢牢的。黎童看着她的侧脸,火光下,她平日里略显娇柔的轮廓此刻却透着股韧劲,像暗河里顽强生长的水草。
“好了。”昭华拍了拍手,回头时对上黎童的目光,脸颊微红,别过脸道,“可以走了。”
百草翁先将药箱和行囊放到筏子上,又扶着黎童坐下,昭华撑起根粗树枝当桨,莲儿则在后面稳住平衡,筏子缓缓滑入暗河,被水流带着向前漂去。
暗河的水面很窄,两岸的钟乳石不时垂下来,昭华得时时用桨拨开,避免撞到。黎童靠在桶壁上,伤口的疼痛渐渐被昏沉取代,意识模糊间,似乎看到昭华的侧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像小时候行宫廊下的走马灯。
“醒醒。”昭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焦急,“别睡过去。”
黎童勉强睁开眼,看到她手里拿着块干粮,递到他嘴边:“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他咬了一口,干粮有些受潮,却带着麦香。昭华见他肯吃,松了口气,自己也拿起一块啃着,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
“你看。”莲儿突然指着前方,火折子的光线下,水面泛起粼粼波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那是什么?”
昭华立刻握紧了桨,百草翁也眯起眼,从药箱里摸出个瓷瓶,低声道:“是水蛇,不过这河里的蛇没毒,只是会缠人。”他将瓷瓶递给昭华,“洒点雄黄粉在筏子周围。”
昭华依言照做,白色的粉末落入水中,果然惊得那些黑影四散游开。她松了口气,刚想收回手,却瞥见黎童怀里露出半张纸,似乎是从拓拔野那里抢来的密信。
“这是什么?”昭华抽出那张纸,借着光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沉。
黎童也清醒了些,凑过去看——纸上是北狄文字,幸好昭华从小跟着父皇学过,能看懂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