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童将最后一块青石嵌入秘道石壁,掌风扫过,石缝间顿时渗出细沙,与周围岩壁浑然一体。他退后三步,借着洞壁渗下的月光打量——这条从镇外破庙通往后山的秘道,是他花了三年时间一点点凿成的,今日总算大功告成。身侧的念雪正用布巾擦拭着短刀,刀刃映出她束起的发梢,还有鼻尖沾着的一点灰,像极了当年她娘初学刀法时的模样。
“爹,这‘奇门遁甲’的阵眼真藏在‘杜门’位?”念雪抬头问,短刀在指间转了个圈,刀柄上的红绳随着动作轻晃。那是去年她及笄时,黎童用自己年轻时的枪缨改的,说是能护着她刀刀精准。
黎童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按住石壁用力一推,一块一人高的石板缓缓转动,露出后面黑漆漆的通道:“傻丫头,《奇门》里‘杜门’主隐藏,不通向外,正是藏阵眼的好地方。当年你娘就是在这儿,用半招‘回风扫叶’破了魔教的‘七星阵’,可惜……”他突然住了口,喉结滚动了一下。
念雪知道他又想起娘了。她收刀入鞘,上前挽住父亲的胳膊:“娘要是在,肯定会夸我刚才那招‘穿林刀’练得有进步。”
黎童拍拍她的手背,眼里的雾水很快散去:“你娘的‘穿林刀’讲究‘以快破乱’,你刚才转身时慢了半拍,遇到高手就得吃亏。”他突然压低声音,“待会儿太子的人来了,你记着,无论看到什么,先护住自己。”
话音刚落,秘道入口突然传来三声轻叩,节奏正是黎童与宫里老部下约好的“三长两短”。他迅速扳动石壁上的凸起,石板“咔嗒”归位,将秘道入口遮得严丝合缝。念雪已按他事先教的,退到洞壁左侧的“生门”位,手按刀柄,呼吸放得又轻又匀。
“黎教头,别来无恙?”一个清朗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随即是靴底踏在石板上的清脆声响,“陛下听闻您在此隐居,特命在下前来探望。”
黎童转身时,已换上副爽朗笑容,抱拳拱手:“原来是李公公,多年不见,您这‘听风辨位’的功夫又精进了。”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李公公身后跟着四个带刀侍卫,个个站姿如松,腰间令牌刻着“东宫”二字——太子的人果然来了。
李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摆摆手,枯瘦的手指捻着佛珠:“咱家哪比得上年少英雄?听说教头养了个好徒弟,剑法深得您真传?”他的目光像黏腻的蛛网,在洞壁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念雪身上。
念雪穿着一身灰布短打,头发束成男子发髻,故意粗着嗓子道:“小人念儿,是黎教头的徒弟。”她按黎童教的,故意将左肩微沉,掩饰女子的肩线,左手虚按刀柄,实则右手已扣住了藏在袖中的飞刀。
李公公“哦”了一声,佛珠突然停在指间:“听说念小哥刀法不错,咱家带来的这几个护卫,正好想讨教一二。”他话音刚落,左侧两名侍卫已拔刀出鞘,刀光在昏暗的秘道里划出两道冷弧,直取念雪面门!
这两招“开门见山”来得又快又猛,显然是东宫侍卫营的“破风刀”路数。念雪却不慌不忙,脚下踏出“震位”步法,身形如风中柳絮斜飘而出,避开刀锋的瞬间,右手飞刀已脱手——不是攻向侍卫,而是打向洞顶的石钟乳!
“叮!”飞刀撞在钟乳上,碎石簌簌落下。就在侍卫分神的刹那,念雪已欺近身侧,短刀反握,刀柄猛地撞向左侧侍卫的肘弯,同时左脚勾向右侧侍卫的脚踝,正是黎童教的“以巧破拙”。两名侍卫吃痛弯腰的瞬间,她已旋身退到黎童身后,刀归鞘,气不喘——整套动作暗合《孙子兵法》“兵闻拙速”的道理,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李公公的佛珠停了三秒,突然笑道:“好功夫!不愧是黎教头教出来的。只是不知念小哥敢不敢接咱家侍卫的‘连环阵’?”
黎童上前一步,挡在念雪身前:“公公何必为难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