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童将那枚狼牙系在腰间,铜扣碰撞的轻响在帐内荡开,像极了念雪幼时学步时挂在脚踝的银铃。帐外风雪正紧,卷着哨音拍打布帘,他望着女儿沉睡的侧脸,指尖轻轻拂过她耳后那颗朱砂痣——与她娘岳灵的位置分毫不差。
“爹,秦风叔叔的草屑,是西坡的狼尾草。”念雪不知何时醒了,声音带着初醒的迷蒙,“西坡只有猎户的陷阱,他去那儿做什么?”
黎童压下心头惊涛,替她掖好被角:“醒了就不多想,养伤要紧。”可他眼底的寒芒已透了帐外——昨夜秦风值夜,帐外五步就是西坡方向,这绝非巧合。
天未亮时,赵衡撞开帐门,手里攥着片染血的狼尾草:“黎兄!秦风跑了!帐后发现个密道,通向西坡,还有……”他将草叶摊开,上面沾着的不是血,是西域的“化骨水”,“这是耶律楚材的独门暗器,秦风果然是内鬼!”
念雪猛地坐起,伤口扯得她倒抽冷气:“他还偷了爹的‘破阵图’!”那图上标着黎家世代守护的“八门金锁阵”要诀,是她前日缠着爹默写的,就放在案头。
黎童已抄起长枪,枪尖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追!”
西坡的雪没及膝盖,狼尾草在风中抖着血珠。念雪拄着爹削的木杖,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后面,腰间的狼牙坠随着动作撞出轻响——那是秦风当年送她的“拜师礼”,如今想来,竟是早就埋下的伏笔。
“爹!看那边!”念雪指着雪地里的血迹,那血色泛着诡异的青黑,正是化骨水的痕迹。黎童俯身捻起一点,指尖瞬间覆上薄冰:“是‘寒髓’,耶律楚材这是要逼秦风死。”
突然,两侧山壁滚下巨石,雪雾中跃出数十黑影,个个蒙面,刀光在雪地里划出蓝汪汪的冷芒。
“是‘影杀卫’!”赵衡拔剑出鞘,剑气劈开迎面而来的刀光,“耶律楚材果然在这儿设了伏!”
念雪将木杖横在胸前,依着爹教的“奇门遁甲”口诀,脚踩“生门”方位:“赵伯伯守‘休门’,爹去‘景门’!”她虽伤未愈,声音却稳如磐石,“《孙子兵法》云‘以奇胜正’,咱们反用阵法,让他们找不着北!”
黎童长枪一挑,将两名影杀卫挑飞,枪尖旋出的枪花带着雪沫:“好丫头,有点你娘的调兵遣将的架势了!”
影杀卫的刀招狠辣,却透着股刻意的僵硬。念雪盯着他们的步伐,突然喊道:“是傀儡术!这些人关节处有线!”她想起《鬼谷子》里“飞箝术”的记载,那些丝线细如发丝,混在雪光里难辨真假。
“扯断丝线!”黎童长枪横扫,枪风卷着雪片,果然扫断几根银线,那两名影杀卫立刻僵在原地,成了木偶。
赵衡剑挑银线,大笑道:“小侄女好眼力!这耶律老贼,玩起小孩子的把戏了!”他剑锋一转,循着丝线来源望去,西坡断崖处隐约有反光——是镜阵!丝线尽头连着镜面,借雪光折射,让人看不出源头。
“《鬼谷子》‘反应篇’说‘反听乃变’,”念雪忍着痛挪到块巨石后,摸出爹给的袖箭,“爹断‘开门’,赵伯伯破‘惊门’,我去‘杜门’斩线!”她记得爹说过,八门中“杜门”最隐蔽,恰是镜阵的枢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