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李维生怔住了,沉默良久,浑浊的泪水突然滚落。虽然我憎恶他的所作所为,但看着他满头白发、佝偻驼背的模样,再对比记忆中李亨利挺拔的身影,心头涌起难言的酸楚。
这时地底又传来闷雷般的震动,连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张弦警觉道:“九宫阵机关连续触发,有人正在靠近!”
我质问李维生:“是你的手下?”他缓缓摇头。
阿勒眼睛一亮:“肯定是阿佑!”
李维生眉头紧锁:“你说休佑?小佑也来了?”
我冷笑道:“怎么,超出你的计划了?”他阴沉着脸没有作答。
片刻后他又露出讥讽的笑容:“就算他来了也是徒劳,被困在九宫八门遁甲阵里根本出不来。”
这话听得我心头发堵,身后却突然响起休佑爽朗的笑声:“谁说老子出不来?我可是摸金校尉的祖师爷!”
回头望去,只见他正大步流星走来。我满腹疑惑——机关明明连续触发两次,间隔极短,不可能是同一人通过的。难道还有其他人闯入?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闯**凼?局势越来越复杂,我看着迎面走来的休佑,心里完全没底。当他发现地上那具**不是粽子而是李亨利时,会作何反应?
休佑还不知道李亨利已死。这对生死之交的兄弟,他会不会当场为李亨利**?更可怕的是,此刻无数枪口正暗中对准了他。
他走近**时挠了挠头,自嘲般地笑道:“到底还是走了啊。”
我顿时懵了——这就是他对李亨利之死的反应?
他转头问我:“为先,李老板留下什么话没有?”
我愣了好几秒才回答:“他让我们出去后金盆洗手,别再追查长生之谜,说太危险了。”
对了,他还说有空一起喝酒叙旧。我本想提蒙毅的事,但面对李维生这个变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含糊地搪塞过去。这倒也不算说谎,只是换了种表达方式。
众人皆是一怔,李维生惊讶道:他真这么跟你说?
我点点头,他长叹一声:看来我没做错,他的心思很明显,也不愿走到那一步......或许我让张角对付他时,他是故意受伤的。
听到他说血尸是故意为之,我怒火中烧,刚生出的一丝怜悯瞬间消散。但碍于对方手中有枪,我只能强压怒火,不敢发作。
休佑追问:他就没说点别的?
我愣了一下:当时时间紧迫,哪来得及多说?你以为是在谈情说爱?哦,他还说自己是什么太上忘情,我还太上老君呢。
太上忘情?
休佑突然泪流满面,低声呢喃,随即又拍手笑道:他真这么说了?凡事过犹不及,周全难求,但求尽力,无悔于心。无欲则刚,存万物于本心;用情至深,终至无情;大喜大悲,终归平静。这就是太上忘情,近乎天道啊。
我伸手探他额头:没发烧吧?
休佑推开我的手,说我根本不懂,这种境界常人难以企及。李老板那颗心,历经千年锤炼,饱受摧残折磨,最终归于安宁。这样的结局,算是寿终正寝,该为他高兴。等出去了,咱们去云水间客栈喝一杯。
我愕然:你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休佑瞥了眼李维生,指了指墓道,洒脱一笑:眼前危机未解,你倒想得长远。先保住性命再说吧,这事留着喝酒时再谈。
他又问:知道这是哪儿吗?
我点头说是九宫的中宫,可能是主墓室。他反问:你哪只眼睛看见主墓室了?我一时语塞。
听着,小子。这里确实是中宫,但中宫分内外两层,阴阳相生。我们现在在外围,这叫活门。他指向墓墙,那里面是死门,通常有去无回。
话锋一转,他笑道:不过世事无绝对。我们摸金校尉干的就是起死回生的勾当,有我在,你放心。
我闻言欣喜,不自觉地笑了。他也哈哈大笑:别高兴太早。不是让你松懈,只是说有机会,照样可能死人。
阿勒突然插话:李老板的**怎么办?要放进镇魂棺吗?
休佑嗤笑:就你心眼多。李老板已经死了,心血枯竭,救不活了。要是把他扔进镇魂棺,他立马变粽子咬你,想试试?
阿勒不服:你是他最亲近的朋友,总该帮忙料理后事吧?对死者这么不敬?
休佑嗤笑道:“人都没了,现在装深情给谁看?不过是一具**罢了。李老板英俊潇洒,家财万贯,文武双全,堪称少年豪杰,哪个姑娘不动心?可惜啊,终究是个死人。”
阿勒狠狠剜了他一眼,他浑不在意地笑道:“别自欺欺人了,他的心早就封死了。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能有什么结果?人生路上会遇到无数令你心动的人,但那不过是情绪作祟,真正的爱只有一次。既然选了郭为先,就对他好点,别总端着。”
阿勒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地瞪着他。休佑咧嘴一笑:“瞪**嘛?实话难听罢了。说到郭为先,他以前不是有个青梅竹马叫程爱妮吗?虽然我没见过。”